第58章 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胡老太太這次之所以能和張老太太坐一桌,是因為上次孫女婿惹了事,張家為了自家孫子彌補。

張胡氏嫁到張家,一是填房,二是商戶,妯娌之間看不起不說,丈夫張鴻才又不成樣,背地裏張家妯娌常笑話張胡氏。

好在張鴻才是祖母撫養大,有張老太太護著他,主要是他幹啥啥不成,脾氣還挺大,誰要欺負他媳婦他還護著,不管你是誰,一樣敢鬧。

拿他的話來說,欺負我媳婦就是欺負我,有本事把我趕出去。

誰也沒本事把他趕出去,他爹張縣尉都不敢,因為張老太太會撒潑,真撒潑,滿地打滾說把他們祖孫一起趕出去。

張老太太一是護著自己撫養的孫子,二是她的話,打狗還得看主人,欺負孫子就是想欺負她這個要死的人。

她說的是年齡,看身體,沒準再活二十年。

縣令後娶的媳婦曾偷著給別人說:沒準我死了我婆婆還活著哪。

讓別人來說,張胡氏嫁到張家也不算委屈,嫁進來一年多生了個兒子。

這個兒子生的又巧,張老太太是九月初九的生辰。張胡氏生的兒子是九月初八。

剛才看戲張口要福滿滿的那個小姑娘,生辰也是九月初八。

所以小輩裏麵,這個曾孫女還有張胡氏生的曾孫子,最得張老太太歡心。

在別人眼裏張胡氏也是一個有福之人,可是胡老太太知道孫女過得並不開心。

沒出嫁之前孫女曾經說過,嫁一個情投意合的,夫妻二人相守一輩子。

這是所有年輕女子的奢望。

當初胡老太太以為孫女會嫁到和胡家差不多的商戶人家,門當戶對嘛,誰也別說看不起誰的話。

而他兒子則希望最小的女兒能嫁一個學子,哪怕家裏窮點。

胡家掙了點錢,但是沒有身份。所以胡老爺想投資一下。

胡老太太卻不讚成,這種貧窮的學子一旦高中,大部分都拋棄糟糠。

這種投資明顯的是冒險,沒必要讓孫女去填這個坑。指望孫女婿還不如指望自家孫子,自家能出一個讀書人,他姓胡他扔不掉自己爹娘。

胡家和張家結親也是有好處,有官家照著生意更好做。

給張家給的也不少,這也是張家會同意娶商家女進門的意圖。

各取所需。

隻不過胡家當初並不是上趕著高攀,不得已而已。

張胡氏說到做到,當即拿了十兩銀子包起來,讓祖母帶回去。

她還說,最好交到讓小姑娘手中。

胡老太太也點頭說道:“我看那小姑娘比她爹靠譜。”

又歎口氣道:“可惜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種事在普通人家也常見。爹娘沒用,孩子小小的就要頂起這個家。

胡老太太也以為孫女是可憐那個小姑娘,她準備也添上五兩銀子,就像孫女說的,這點銀子對她們不算啥。

有了這些銀子還有這次唱戲賺的,小姑娘不用再拋頭露麵。

那次小姑娘還說要學寫字算賬,跟著她爹做個買賣。

到時讓兒子關照一下。

福滿滿他們快快的回到客棧,回去後張玉山黑著臉,把福土坑張玉樹狠狠罵了一頓。

說他要是早知道絕對不會讓他們跟著去。

又對著張玉樹說道:“你要是再往外跑,我打斷你的腿,我養著你!”

實在太氣了呀,自個的親外甥女他就帶著上台演戲。

知不知道當戲子多苦?當戲子多讓人看不起?

張玉樹低頭聽訓,一再保證再也不會出來唱戲。

福滿滿也在生氣,這次是氣自己。

在張家的那種情況,她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她自己模糊概念。

總覺得有那種,我靠我自己本事吃飯,憑啥瞧不起我?你能比我高貴到哪裏去?

但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你就是隨人挑頭挑臉的、可以張口討要張口買的底層人。

哪怕不是戲子,是自由身。如果張家想買,同樣可以很輕鬆地說:問問你父親多少錢賣?

就像買個小狗小貓一樣。

這就是現實。

穿來這幾個月,這次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讓她更加清晰地感覺,必須要奮鬥出一條路來。

不然就是窩在家裏被家裏人欺負,走出去被所有人欺負。

如果女子能夠參加科舉,絕對一邊賺錢一邊苦學,頭懸梁錐刺股,考個秀才出來。

等將來母親生了弟弟,一定要讓弟弟好好讀書,不讀書屁股打爛。

張玉山看福滿滿,抿嘴不說話,眼裏有淚,以為他說話說得太重嚇著小姑娘了。

他放緩了語速,輕聲說道:“滿滿,堂舅這麽說也是為你好,以後別跟著你爹你大舅胡鬧。你不是說要讀書認字嗎?堂舅給你買書買筆墨。你要是願意住在堂舅家,我有個孫子和你差不多大,你可以跟他一起讀書。”

福土坑抬起頭,心想,這個大堂哥真把滿滿當成他閨女了,我這個爹還在跟前,就要搶我閨女?

他還沒開口說話,福滿滿說道:“堂舅教訓得對,是我輕率了。堂舅放心,以後我再也不出來唱戲。”

她說得很嚴肅很堅定,張玉山摸摸她的頭,說了一聲好孩子。

張玉山想這會兒就走,沒想到堂弟馬上點頭,起身就要收拾行李。

福土坑不幹了,在張家他看到好多人把銀子扔在台上,都讓王班主撿起來了,還有之後張家肯定還會給賞銀。

說好了的賞銀給他,哪怕分一半也會有十兩吧,現在手上隻有女兒拿回來的二兩銀子,太少了。

他說道:“要走你們走,我在這等著,最起碼得分我一半兒。”

張玉山不知道他們和王班主說的事,他以為這兩個二貨讓福滿滿上台就是想要賞銀。

氣得衝著福土坑吹胡子,這不是他堂弟,他不能伸手打。

福滿滿也不想走,這是最後一次了,最起碼要把賺來的拿回去。

正在扯皮的時候,王班主急匆匆地過來了,他眉開眼笑,拎著個包袱。

一進門就說:“多謝你們了,今天得的賞銀總共加起來有五十幾兩。”

他說這話心裏很舍不得呀,誰讓他說得太早了,說把賞銀全給他們。誰也不知道能夠得這麽多,還以為頂多得個十兩八兩的。

離開縣尉家,看著賞銀,堂叔說,說話算數,別讓自己看不起自己。

再舍不得,王班主也全拿來了。

張玉山看到這麽多銀子說不心動是假,他一年也賺不了十兩。他沒吱聲,也沒阻攔。再說他也沒權力阻攔,又不是他賺的銀子。

福土坑馬上說道:“剛才我們商量了,之前我內弟欠你的不算,這次的一家一半,平分。”

王班主喜出望外。

張玉山黑著臉說道:“以後你再也不能找他們來唱戲,我們要趕緊回家,今天是重陽節,不能在這兒過。”

王班主趕緊分銀子,可他更想要小姑娘的訓練天鵝舞的方法。他剛想提,看到小姑娘給他使眼色,知道那個黑臉不知道這個事情。

他把銀子分給他們一半,福土坑拿布包起來。

張玉山去收拾東西,福滿滿悄悄給王班主說道:“回家後我會把訓練方法寫好,想辦法送到你們住的那裏。就是這事,千萬別當著我堂舅麵說。”

王班主點點頭,也小聲說道:“以後你要想起什麽新的喜慶曲子,你也告訴我,伯伯會給你銀子。”

福滿滿也點點頭,一下想起來,對哦,以後沒必要她自己親自出場呀。

她一樣可以像賣做菜方子一樣的賣節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