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壽星老人聚一堂
“我是1943年當的兵，那會兒我可能有18還是19吧。”
在重症病房觀察一周後，韓老先生韓良忠被轉到王坤的病房，與他相伴，繼續接受醫院的疾病治療與營養治療。
在得知醫院裏住進兩位抗戰英雄後，白大爺便成了這間病房的常客，沒事就來這裏坐坐，聽二人老兵講述從前的槍林戰雨。
韓良忠今年九十有六，往那兒一坐，其餘兩位七八十歲的老人立馬成了弟弟，圍在他的左右，看向他的眼神既欽佩又崇拜。
“反正不到20。”
掰著指頭回憶了一下，韓良忠發現自己似乎記不太清了，隨即一擺手，繼續道：“那年呀，我就看了一眼征兵宣傳資料，當即一拍大腿，找來三個發小一起投奔了當時的國民黨100軍75師223團。因為讀過幾年書，進去後便擔任了上士軍需員，長期輾轉於湘、贛、浙等地，負責押送軍糧去前線。”
“那這個任務挺危險啊！”白大爺感慨道。
“少不得受傷，甚至是吃槍子兒。”
同樣上過戰場的王坤深以為然。
“害！我們哪有在前線抗戰的同伴危險。不過呢，我還是沒能幸免受傷，就這兒...”
韓良忠指著自己的腰部，說道：“抗日戰爭剛要勝利，我卻在一次押送軍糧的時候，中了一槍，被送去後方醫院救治，錯過了親眼目睹日本鬼子投降的盛況。”
說完，他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後來呢？你是何時加入咱們黨的？”王坤好奇道。
“抗戰勝利後，我不想中國人打中國人，就起義投誠回了老家，並在解放後，考進了農行，在職期間，因為表現良好，就破格加入了黨。”韓良忠回憶道。
“老韓，跟你比起來，我那點兒經曆就算不得啥了。”王坤自謙道。
“你們都是英雄，我才是不值一提。”白大爺赧顏而笑。
“小白呀，你雖然沒上過戰場，可我聽說，那年大地震，你可是把全部家當都捐了出去，怎麽不算光榮偉績了？在戰爭時期，為國捐軀叫英勇，可在和平年代，無私奉獻也是一種英雄之舉啊！”
韓良忠拍著他的肩膀，語重情深。
“錢財乃身外之物嘛，和生命比起來，真不算啥。”
白大爺忙擺手，謙虛至極。
“說起生命，我還以為自己這回真要嗝兒屁了。”
韓良忠看向二人，憶起了自己發病時的經曆，“最近天氣轉熱，我反而咳得更厲害了，去社區診所輸了好幾次液，都不見好轉，直到我發病。那天早上，我起床就一陣頭暈目眩，剛要張口叫人，突然兩眼發黑、耳朵嗡嗡作響，不到兩秒鍾，便倒床不醒。”
頓了頓，他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嗓子，才繼續回憶，“暈倒那會兒，我並非全無意識，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到了兩個黑影在向我靠近，緊跟著，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但眼前卻一片混沌，不知身在何處。再到後來，我就在醫院醒來了。”
“真是太懸了！不過，我跟你差不多，也是醫院的醫生護士把我從死神那裏搶回來的。”王坤說道。
“我也是。”白大爺點頭附和。
“既然大家都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道的人，那定要慶賀慶賀才行。”韓良忠笑著提議。
“怎麽慶賀？我們現在煙不能抽、酒不能喝，就連三餐都要喬醫生盯著吃。”王坤疑惑道。
“嘿嘿！辦法總比困難多。”
韓良忠賊賊一笑，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掏出了一卷葉子煙來。
“這..這怕是不行吧，我們仨可都是肺有問題的人。”王坤愕然。
“是呀，老韓，我們可不能不遵醫囑啊！”白大爺蹙眉點頭。
“這葉子煙的尼古丁含量小，隻要我們少抽幾口，應該沒事。來，就一人兩口。”
韓良忠笑嗬嗬地將葉子煙分給了另外二人。
“這...”
王坤和白大爺互看了一眼，並未接過，但雙手卻搓來搓去，喉結也隨之上下滑動。
“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韓良忠自顧自地說了一句後，便點上一支葉子煙，眯著眼抽了起來。
“呼...”
他還不忘吞雲吐霧，惹得其餘二人頻咽口水。
“那..那就抽兩口吧。”
王坤又搓了搓手，看了一眼仍舊躊躇的白大爺，便顫巍巍地將手伸了過去。
“住手！”
就在他的指尖剛要觸及葉子煙的時候，喬檀的大喝聲猛地在門口響起，嚇得他一個哆嗦，趕緊將手收了回去，並背在身後。
“我..我沒..沒抽煙，我隻是想聞聞。”
他趕忙麵紅耳赤地向喬檀解釋。
“我..我也是。”
白大爺為了力證清白，抬起屁股從韓良忠的床邊挪到一旁的凳子上，與其保持距離。
“呃！”
韓良忠一噎，險些嗆到。
“咳咳..我..我就抽了一..兩口。”
韓良忠急忙將手裏的葉子煙扔進了垃圾桶裏，又將杯裏的水倒了進去。
“呲啦”一聲，煙霧驟然消失，但餘味依舊濃鬱。
喬檀鐵青著一張臉掃向三人，深吸了一口氣，才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們別以為葉子煙的尼古丁含量少，就可以隨便吸上兩口。既然叫煙，那麽，本質上就與其他煙草無異，不僅會導致肺部感染，嚴重一些，還會引起肺結核或是肺炎等病，更甚者，還有可能會導致肝腎功能出現病變。”
“是是是！”
三人齊點頭，似做錯事的孩童一般，耷拉著腦袋認真聽訓。
“還有，你們在這兒抽完煙後，留下的煙塵不僅對自己的呼吸道和內髒有害，也會殃及隨後進來的醫護人員。難道你們希望他們抽你們的二手煙？”
“不希望！”
韓良忠連連搖頭，不停致歉，“都怪我，一時犯了煙癮，我保證再不會再抽葉子煙了。”
語畢，就把抽屜裏剩下的葉子煙一並交與了喬檀。
“韓老，那我就先替你保管著，等到你的肺病治愈，再還你。”
喬檀揚了揚手中那卷葉子煙，解顏而笑。
“能等到那一天嗎？”韓良忠皺眉。
“你都等來抗戰勝利、新中國成立、改革開放，馬上又要等來建黨百年了，難道還擔心等不到病愈康複的那一天？”
喬檀笑問，眸光晶亮。
“能。”
韓良忠似乎在她自信滿滿的笑容裏看到了曙光與希望，立即篤定點頭，成竹於胸，“我還要當百歲壽星呢！”
“誰不想呀？”
王坤莞爾，攬過白大爺，又摟著韓良忠，躊躇滿誌道：“我們可是要跨越百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