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倆一見鍾情

唐一芙大驚,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畫押過這種東西。

難不成是他們趁著原主睡覺時,偷偷準備好了——

唐母獰笑著威脅她,“你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裏。要是你不肯把你爹換回來,我就把這婚書賣給西街肉鋪的葛掌櫃,你也別想好過!”

正巧兩名官差押著唐齊天出來,此時已經給他帶了枷板手銬。

兩人前去取馬匹,將唐齊天拴在了衙門口的木樁上。

唐一芙盯著那張婚書,冷汗倏然流了下來。

唐母陰森森地說:“婚書一賣,你可就是人家的了,當牛做馬,就算貶為奴籍,都與我無關。你若是想跑,憑這一張婚書,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抓回來!”

唐一芙故作鎮定,冷聲道:“他偷的是信王墓陪葬品,你以為我說幾句話,能把他救出來?”

唐母近乎癲狂地尖叫,“你們是汙蔑他!那羊脂玉分明是陷害,栽贓!”

唐一芙眸底一片冰冷,反問她:“那我又犯了什麽錯?不是我燒的穀倉我要挨打,就因為弟弟要吃豬肉,你們就要把我賣了?看見人家露財便起了歹心,沒有家人沒來尋他,你們就能殺了他奪財嗎?”

唐母被問得渾身發抖,唐齊天亦怕官差聽到昨晚他要殺人的事,對唐母拚命搖頭。

而在這時,淩衡川從高大的石獅子後麵走了出來。

唐母驚聲尖叫,指著他說:“是你,就是你,你才是罪犯!”

淩衡川背挺得筆直,緩緩走到唐一芙身邊,“憑你剛剛那句話,你是個正直的人,我再幫你一次。”

唐一芙緊緊盯著那張婚書,說:“行啊,那你幫我把婚書搶過來,我可不想被賣去當奴隸!”

唐母護緊了婚書,“你想幹什麽?我要報官,就是這個人給我相公贓物!”

淩衡川笑了笑,蹲下身,從懷裏竟然拿出了一錠金元寶,問唐必福,“認識這是什麽嗎?”

唐必福眼睛都直了,他不知道一錠金子值多少錢,卻知道金子是最貴重的東西,可以換很多豬肉!

他伸出肥胖的手撫摸金元寶,連連點頭,“是金子,能換很多很多豬肉!”

唐家人都傻了,在這小小村莊裏,除了票號誰見過這種東西。

唐母活到這麽大都沒見過金元寶,愣愣地問,“你,你要拿這金元寶換她的婚書?”

一家人是什麽德行再熟悉不過,唐齊天當即明白這賤人動搖了,臉色灰白指著她臭罵:“你個賤人,你想什麽呢?沒了我你還想要金元寶?還不喊人把他抓住!”

淩衡川平靜地看著唐母,“就這一錠元寶,能讓你後半輩子吃香喝辣,讓你兒子——每天吃豬肉。”

唐必福狠狠咽下口水,拉著唐母的衣角問:“娘,咱,咱要金子行不行?”

唐母手裏攥的婚書搖搖欲墜,倒是讓唐一芙又氣又笑的。

這一家子滿肚子壞水,真沒想到為了錢,什麽事都肯做!

可憑什麽讓她們拿了錢去逍遙自在?!

唐一芙就是不甘心,思來想去,心一橫,走到淩衡川身邊低聲問:“你進京趕考,總識字吧?有筆嗎?或是印章,私印什麽的?”

淩衡川是半蹲的,恰好腰間墜著的一枚素白印章露了出來,他下意識摸了摸那印章。

電光火石間,唐一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將印章扯了下來,狠狠撞向唐母!

“啊!”

唐母被推到牆上,唐一芙對著印章哈了幾口氣,瞄準婚書簽字的位置一股腦按了下去!

嘭!

石章與青磚牆撞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淩衡川四四方方的朱砂印蓋在了唐一芙的指印旁。

這婚書,也算是成了!

唐母驚得無話可說,唐一芙狠狠奪走了那張婚書,說:“你還妄想拿銀子?想救你相公還是想給兒子買肉?看好了婚書蓋的是誰的印,從今天起,我既成婚,唐家的一切事再與我無關!”

同樣震驚的還有淩衡川。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婚書,伸手奪回了自己的印章,眼底短暫地閃過一絲殺意。

唐一芙抬手奪走了他的金元寶,淩衡川同樣抬手去奪婚書,兩人目光交錯的刹那,唐一芙將金元寶塞回了他懷裏。

“銀子你拿好,憑什麽給她!”

淩衡川一下子愣住了。

吵嚷聲驚動了知縣,帶人將他們圍了起來。

唐母頹廢坐在地上,哭著指認淩衡川是凶手,“青天大老爺,就是這個人,這個人害了我相公啊,應該抓他!我銀子沒了啊!”

唐齊天脫下草鞋朝那母子倆扔去,破口大罵:“你個瘋婆娘,帶這個白眼狼,為了金子連爹都不要了?我重要還是豬肉重要?!”

唐必福嘴一扁,皺起小胖臉嚎啕大哭,一家三口竟然在衙門口吵起來了,鬧騰得像個菜市場一樣!

“荒唐,荒唐!”知縣氣得胡子都歪了,親手抽出捕快的大長刀鎮喝他們。

一見到刀,唐齊天嚇得不敢說話了。

知縣看向滿身是傷的淩衡川,問:“這又是何人?與本案是否有關?你拿她什麽銀子了?”

官差向他圍攏,同時喊著:“你可有證明身份的文牒,地方州府下發的照身帖,交出來!”

像是觸及了淩衡川忌諱的事情,他垂著頭慢慢後退,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唐一芙想也沒想,揮舞著剛修成的婚書攔在前頭說:“這是我相公啊,您看,這是我倆的婚書,有什麽問題嗎?”

官差停下腳步,查驗起唐一芙手中的婚書。

淩衡川緊繃的肌肉漸漸鬆懈,猶疑不定地打量著唐一芙。

官差點點頭,將婚書還給她,“這份婚書倒是真的,這麽說他真是你相公?與本案什麽關係?”

唐一芙眸子一轉,對知縣賣慘說:“他就是那個在門外看見我爹打我,勸了兩句,也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倒黴秀才,這不,我倆一見鍾情了。”

知縣老爺沒什麽心思聽他們的愛情故事,隨便揮揮手,目光又落在唐齊天身上,“即刻將這名偷盜信王墓的罪犯押送到州府大牢,審問是否還有同夥!”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親眼目睹唐齊天被一群長刀官差帶走,唐母抱著兒子縮在角落裏大氣也不敢喘。

唐一芙抖著婚書,問知縣說:“縣令老爺,我這婚書已經生效了,我是不是能搬出家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