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明十方印
葉凡眼中浮現出一副釋然的神態，兀自低語道：“我初步判斷，這是一件明代的瓷器。”
“啊？這……難道我被騙了嗎？”
閔雪突然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明代跟宋代中間可是隔著好幾百年呢。
而且中間還夾雜著一個元朝。
俗話說，古玩之中，差一代，價格就差更多，如果是明代的話，那市場上的價格浮動頂多在八十萬上下。
她花了八百萬！
這不是成了冤大頭了嗎？
“我隻是初步判斷，不過你不用激動，有時候時代晚，並不意味著價格就低。”
葉凡解釋了一句，繼續鑒定。
對於這種造型奇特的物件來說，不同於瓷器中的瓶瓶罐罐。
葉凡初步判斷出屬於明代，那就著重從明代瓷器的器物部位比例開始介入。
在古玩這一行業之內，明代的瓷器屬於體型比例部分都處理的相當優秀的品級了。
不同於元代大瓶的粗糙，也沒有清代的棱角。
明代作為曆史上最後一個漢人打造的封建王朝，製作出來的器皿，時時刻刻都充滿中庸之道。
因此看起來溫潤圓滿，且沒有銳氣的棱角。
眼前這枚印章，便是如此。
印章跟手柄的比例搭配和諧，上麵篆刻的文字也極為匹配。
初次之外，印章外觀線條屬於平滑流暢的。
因此看起來很自然。
這也是葉凡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覺具備美感的主要原因。
“閔雪，你看這釉麵。瓷器表麵的釉好像穿在瓷器身上的衣服，隨著時間長短，就會出現新舊交替的變化，這件印章上麵的釉麵溫潤、勻淨。”
“觸摸上去甚至還會呈現出玉質感。在觀察其瓷底座的胎體。明瓷器製坯前是由人工和泥製坯的，因此燒出來的胎密度適宜，也看不到疏鬆的痕跡。”
“還有繪畫跟地足。都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古董的價值跟年代的錯誤估算。”
“葉凡大哥，你真的是無所不知啊。我倒是經常聽我爺爺提起過關於明代的瓷器鑒定方法。他經常通過地足來判斷其品質。”
閔雪似乎抓到了一項自己比較熟悉的層麵，籍以獲得一點參與感的同時也顯得有點小激動。
葉凡點了點頭，眸中頗為讚揚。
“不錯，無論是明朝瓷器還是滿清的瓷器，一般的行家都是觀察其底足的。”
“因為瓷器的地足上可以捕捉到極為豐富的信息。不過在這件十方印章上，卻不能用明代瓷器的鑒定方法來鑒定。”
“啊？為什麽？”
“因為，這十方印的真正底座是玉石。”
葉凡將十方印的底座拿起來，放在閔雪的眼前。
閔雪尷尬的白了葉凡一眼。
葉凡繼續說道：“按照玉器的底座來看，這印章確實是年代久遠了。”
葉凡拿著放大鏡遞給閔雪，說道：“你看地步有雕刻時出現的跳刀痕跡嗎？”
“沒有，下麵紋路都很順，雖然有縱橫交錯的摩擦痕跡，但是整體看起來很平整。”
“不錯！除此之外，玉石地步的印璽文字款識也具有明朝時期的特點。”葉凡頓了頓說道：“再加上你觀察到的磨損痕跡是自然形成的，底足會變得較為平滑。”
“如果是仿製品或者高仿的贗品的話，那麽認為做舊出來的磨痕，用手輕輕的觸摸的話，就有感受到較為鮮明的滯澀感。
“而且，之前賣給你這件古董的老板說的不錯，這枚十方印的第一個雛形確實是起源於宋代。”
“啊？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因為瓷器之中包裹的玉石是宋代。”
葉凡突然神色激動的對閔雪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雖然不是很準確，但是時間線確非常清晰。”
看著閔雪同樣好奇且大放異彩的眸子，葉凡淡然說道：“宋代有這種玉，但是經曆過宋徽宗時期之後，宋朝廷的國寶大量向北方流失。”
“所以這塊玉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從那個時期流落到北方少數民族部落的。”
“而在那些部落遊牧生活的地方，恰恰是密宗佛教發揚並且傳教的地區。”
“在曆史上，北方的遊牧民族確實多少受到密宗佛教的影響，直到現在還流傳著古來佛教的葬禮，比如天葬，洞玄葬等。”
“如此一來的話，問題就出現了。這塊古玉流落到一位密宗佛道徒的手中，然後陪伴著那位佛道徒走完一生。”
葉凡拿起印章指著上麵斷層模糊的梵文字跡對閔雪說道：“你看上麵的字跡，從清晰到模糊。這說明這塊印章至少在密宗佛教內傳遞了好幾代。所以梵文清晰就代表著距今的年代比較近。”
閔雪湊到十方印前，恨不得把整個眼睛都陷進去。
旋即猛烈點頭：“是啊，確實是這樣的。那模糊的梵文有可能是第一位佛道徒刻錄上去的。”
“可是……”
閔雪撓頭疑惑道：“這都不是重點，關鍵是它是怎麽流落到明代的？”
“聰明！”
葉凡忍不住對著閔雪豎起了大拇指：“一般人想不到這種問題。”
閔雪燥紅著麵盤說道：“葉凡大哥，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直接說吧。”
“其實，從北方密宗佛教流傳到明代，屬於這枚印章的第二次遷徙。”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第二次流失？”
“不！不是流失！這枚印章，是屬於朝貢的物品。”
葉凡旋即拿出放大鏡，對著印章底部說道：“印章外麵包裹的瓷器是明代初期的，上麵的那條盤龍，在曆史上也是有跡可循的。”
“正是那條盤龍，才是這枚印章真正有價值的地方。當年明太祖朱元璋一匡天下，威服四海。西域密宗佛教獻禮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這件古玩來到中原之後，正趕上明代瓷器的製作工藝達到手工製品的巔峰水平，再加上明人喜好瓷玉，所以就給這塊玉製的印章包裹上瓷器了。”
“至於那盤龍……”
葉凡如今覺得這件器物上麵最驚豔的地方當屬那盤龍，故而買了個關子。
葉凡目光中夾雜著熾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