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意思

顧長平望了靖寶一會,才將視線轉移到張長壽身上,“張大人,開始吧!”

張長壽:“靖生,你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不許有半點隱瞞。”

“大人,學生不敢隱瞞。”

靖寶斂了心神道:“晚膳後,魯平定來找我,問我早上的事情有沒有想好。”

張長壽:“早上有什麽事?”

靖寶:“早上魯平定也來找過我,對我說石舜看上我了,如果我願意跟著他,就能要風有風,要雨有雨。”

石虎不由冷笑:“別往自個臉上貼金,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送給我兄弟他都不要。”

靖寶看向魯平定,“貼不貼金的,問一下魯平定就行。”

張長壽目光一轉,“魯平定,靖生說的可是實話。”

魯平定這會慌都慌死了,哪敢說假話,“是真的,石兄對靖兄很上心,早上也是石兄讓我去問的。”

石尚書聽到這裏,冷幽幽看了石虎一眼。

石虎心一虛,忙不迭地垂下眼。

張長壽:“問了以後呢?”

魯平定戰戰兢兢道:“靖兄沒同意,石兄不甘心,讓我晚上再去問。”

張長壽:“靖生,你繼續往下說。”

靖寶繼續道:“我回魯兄說,‘你帶話給姓石的,晚課結束,國子監後院,我有話要當麵問他。’魯兄說了句‘痛快’,便跑了。”

張長壽看向魯平定。

魯平定忙點頭道:“回大人,正是如此,一字沒差。”

這時,石虎迫不及待的又插話:“張大人,這人約我家兄弟在後院見麵,問話是假,殺人是真,他就是凶手。”

“咳咳咳!”顧長平突然低咳幾聲。

張長壽眉頭一皺,沒理會石虎的話,“靖生,你約石舜後院相見,目的是什麽?”

靖寶抬首道:“我就是想告訴他,別事事處處針對我,我也不是好惹的,真逼急了,我再去順天府尹告狀!”

張長壽:“隻為說這些話?”

靖寶:“沒錯。”

張長壽:“如果隻是這些話,為什麽要把人約到偏僻的後院?”

靖寶:“人都是要臉的,我當著所有人的麵斥責他,他堂堂石公子的臉麵還要不要?”

“不對,不對!大人,他說的不對。”魯平定突然大聲嚷嚷。

石尚書眼睛一亮,“哪裏不對?”

魯平定嘴一張一合,突然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石虎沒等他的耐心,怒吼道:“說!”

魯平定嚇得身子一顫,“我,我覺得靖兄對石兄不應該說這些話,,他,他好像對石兄也有那麽點意思。”

“我是瘋了嗎?”

靖寶扭頭,一把揪住魯平定的前襟,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生奸了我的未婚妻,逼得她去死,這般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擺在眼前,我還對他有意思,我是畜生嗎?”

靖寶一個小小監生,為了未婚妻不惜去順天府告狀,明擺著就是想和石府來個魚死網破,她怎麽可能對石舜有意思?

邏輯上跟本都說不通。

除非!

這個人為了給未婚妻報仇,故意做出委身石舜的姿態。

張長壽曲起兩指,叩了下桌麵,“靖生,你不要激動,你說這話時,可有人證在旁?”

“有!”

靖寶鬆開魯平定:“汪秦生是我舍友,他當時也在場。”

張長壽高喝道:“傳汪秦生。”

汪秦生就在外頭等著,走路兩腳打著飄。

一個時辰前,他正在燈下讀書,聽到齋舍外頭一陣一陣的喧嘩,走出去一問,差點沒把他給嚇死。

他哆哆嗦嗦走進內堂,眼睛也不敢亂瞧,下跪行禮:“學生汪秦生,拜見大人。”

張長壽再一拍茶蓋:“我問你,魯平定來找靖生,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回大人,我知道,當時我就在邊上。”

“你把你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說出來。”

汪秦生素來膽小老實,又出了人命,更不敢說謊,雖因為害怕說得結結巴巴,但話卻是和靖寶說得一樣。

末了,他還道:

“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的,打算陪著,靖寶說石舜再怎麽樣,也不敢在國子監對他如何。但我還是不放心,下了晚課就匆匆跑去正義堂,再次勸說靖寶別去赴約。”

靖寶接話:“我被他纏了一會,還去遲了,石舜似乎有些不高興,魯平定,我說的是也不是?”

魯平定被問得啞口無言。

聽到這裏,眾人心裏齊唰唰作出判斷--

這個靖生的的確確沒有委身石舜的想法,隻怕是那魯平定會錯了意。

靖寶眼波澄澄,“如果大人還不相信,不防再去調查一下昨晚盥洗室的事!”

張長壽心裏咯噔一下,揚聲道:“靖生,你自己說。”

靖寶:“昨天在盥洗室,石舜將我攔住說些**言穢語,我恨極,便潑了他一盆洗臉水。”

張長壽:“然後呢?”

靖寶:“然後,他就放我走了。”

“別癡人說夢話了,別說你潑我兄弟一臉盆的水,便是踩他一腳,他能放你走?”石虎嗬斥。

靖寶挺了挺胸膛,“回大人,是我的舍友高朝高公子來了,他方才作罷的,大人不信,可傳高公子問話。”

張長壽悄眯眯地看了石尚書一眼,請他拿主意。

石尚書這會一心想著找出兒子的死因,哪還顧長公主不長公主,厲聲道:“來人,傳高朝。”

高朝懶洋洋的走來了,進內堂隻衝顧長平行了個禮,便像個沒骨頭的,癱坐在椅子上。

眾人齊唰唰崩潰。

高朝眼皮一掀,“叫我來什麽事,快說,別耽誤我睡覺。”

張長壽陪著小心道:“高公子,昨兒盥洗室的事兒,你也在嗎?”

“怎麽著,國子監不讓我帶仆人近身侍候,還不讓我進盥洗室?”

“不不不……”

張長壽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咳了起來,“不不,不是這個……”

“我在!”

高朝一臉“這結巴也能當刑部侍郎”的嫌棄表情。

“他們一個兩個的,跟蚊子似的嗡嗡嗡,我把人趕走了,姓石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話落,石家人和國子監眾教員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

“可以回了!”

高朝懶洋洋起身,搖搖擺擺的走出去。

從頭到尾,他眼風都沒朝石尚書看一眼,什麽刑部,什麽侍郎,統統不在他的眼裏。

顧長平看著他的背影,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褶皺。

“張大人,如此一來,石生對靖生的齷齪心思,兩人之間的仇人關係,應該是很清楚了吧!”

張長壽冷著臉再拍茶蓋:“靖生,到了後院又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