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大棒槌

“戲子有戲子的規矩,宅門有宅門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靖若素睥睨著她,冷冷道:“大爺趕你,自然有趕你的道理,在我這兒尋死覓活,你的算盤就打錯了。一個丫鬟,死了也就死了,一幅破席往亂墳崗一扔,都是抬舉的你,你可明白?”

流年一張俏生生的臉轉了好幾個顏色,死死的咬著下唇,眼睜睜地看著靖若素。

不知道為何,靖若素心裏湧上些不舒服,她看得出來,這女人的眼睛藏著東西。

果然!

兩人目光對上良久,流年突然勾了勾唇,手慢慢撫上小腹,道:“大奶奶,一屍兩命這種事做了,可是要折壽的!”

靖若素神色大變。

流年輕聲道:“我有身孕了,是大爺的!”

……

顧府,書房。

顧懌匆匆忙忙推門進來,“爺,宮裏有急事。”

顧長平拿折子的手一頓,“快說!”

顧懌:“那位半刻鍾之前突然昏厥,已快馬加鞭去請太子入宮侍疾。曹大人府上也派了人,您看要不要給昊王爺去……”

“不必!”

顧長平擺擺手,扔了折子起身走出屋子。

院外,熱氣騰騰,一抹上弦月掛在樹梢,靜靜地看著這世間的一切。

天氣還不到最熱的時候!

顧長平眼中飛掠過一抹冷色,不待捕捉已倏的消逝不見。

“皇上洪福齊天,定能熬過這個難關。如今邊關並不太平,就別讓十二郎操這個心,煩這個神。”

話音剛落,就聽齊林喊道:“沈先生到。”

顧長平一看沈長庚的臉,就知道他是為那件事情而來。

果不其然。

沈長庚一開口,語氣就衝得很,“顧長平,難為你在戶部忙得腳不沾地,還能抽空回國子監出季考的卷子,你可真能啊!”

“不難為!”

“你……”

沈長庚跳腳道:“你就是想把他趕出國子監,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吧,你讓人把九章算術出得簡單,讓靖生沒了優勢也就算了;竟然還親自把策論也出簡單,你這不是增加高朝的優勢嗎?”

顧長平勾唇道:“素來季考都不難,我隻會在期末的時候,刁難一下眾監生,這個規矩,由來已久吧!”

沈長庚一聲暴怒:“那也從來沒有這麽簡單過!!”

顧長平無視他的暴怒,自顧自走進書房。

沈長庚指著他的背影罵:“姓顧的,你,你,就是會耍詐!”

“又怎麽樣?”

顧長平扭頭,挑釁地看著他。

哇呀呀!

沈長庚氣得倒仰,這就是個卑鄙小人!

……

靖寶入了國子監,前腳剛踏進齋舍,後腳汪秦生聞訊而來,臉上那叫一個激動。

“文若,你真的來了,你可盼了你好久!”

靖寶知道這人一說起話來,就沒個完,忙道:“快回內堂讀書,三天後就是季考,有什麽話等考完了再說。”

汪秦生一拍大腿,壞了,自己有幾篇文章還沒背熟呢。

“文若,我先去啊,對了,王淵和樸真人前幾日也都回來了,你小心著些。”

靖寶一臉的驚愕,這麽快就回來了,她還以為這兩人得熬過季考以後呢!”

先不管他們,先把考試這一關過了再說,這才是頭等大事,靖寶拿出書本溫習。

晚課結束,汪秦生和高朝一前一後回到齋舍。

高朝見到靖寶,帶著一點野狗看家貓的高高在上,對她搖頭歎息道:“非要參加季考來找虐,我敬你是條漢子。”

靖寶心道夏蟲不可於冰語,七爺我懶得搭理你,邊兒去!

……

考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後考出來的成績會張榜告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國子監一眾監生連串門的功夫都沒了,誰也不想自己的大名掛在末尾幾個,被眾人瞻仰。

多丟臉呢!

三日眨眼就過,終於到了季考這一日。

與月考不同,季考非常嚴格,所有人席地而坐,頭頂藍天,腳踩大地,麵前放著一張桌子,清晨開考,到黃昏日落為止。

考生要出恭,必須由監考老師陪同著去。

到了茅廁,老師在外頭等,出恭的時間稍長一點,老師必定破門而入。

如此鄭重其事,也是為模擬秋闈和春闈大考,讓考生們提前適應適應環境。

靖寶早早洗漱好,與汪秦生一道去饌堂用早飯。

剛吃幾口,高朝帶著他的哼哈二將坐下來。

錢三一乍乍呼呼道:“哎喲,靖七,你可算來了,來來來,今日考試,你多吃個雞蛋。”

話雖這麽說,夾的卻是徐青山盤裏的蛋,自己的沒舍得。

這小子蔫兒壞。

靖寶瞪他一眼,正要把蛋還回去,卻聽徐青山淡淡道:“別還,給你吃。”

“那你呢?”

“他啊,秀色可餐!”高朝陰不陰,陽不陽地插了一句話。

靖寶先皺眉。

這徐青山有相好的了?

誰啊?

再一鬆眉,這和她有半兩銀子的關係嗎?

真是閑的慌。

靖寶低頭一口一口吃著粥,一粒米都不想浪費。

今日可是要考一整日,而且是在大太陽底下考,不吃飽飯,哪來的體力支持一天。

錢三一:這小子是個棒槌,而且是個大棒槌。

汪秦生:文若的自製力真強,佩服!

高朝:徐青山啊徐青山,你眼睛瞎了,才看上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小子。

徐青山無視這三人異樣的表情,用筷尾輕輕敲了一下靖寶的腦袋,“好好考。”

靖寶揮開他的手,怒目道:“別打我的腦袋,萬一打笨了誰負責。”

“我負責!”徐青山鏗鏘有力。

“咳咳咳……”

靖寶嚇得嗆了口粥,不怎麽高興地瞪了徐青山一眼,心說,你還不如罵我娘娘腔來得讓我更自在些!

她哪裏知道,徐青山正在心裏罵他呢:“娘娘腔吃個粥也能被嗆到,那天他是怎麽扛過自己狂風暴雨般的**的?”

這時,隻聽身後一桌有人議論道。

“你們聽說沒有,這次的策論和判語都是祭酒大人親自出的卷子。”

“完了,完了,完了,我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我想哭!”

“我想去死!”

“我想到祭酒大人院子前去靜坐,不就是一個季考嗎,至於他這麽個大人物來出卷嗎?”

靖寶壓低了聲問:“秦生,祭酒大人出的題目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