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過年

我還以為孫胖子這是要想辦法留我一起過年，但孫胖子說出話來，才知道他有另外的打算：“辣子，要是方便的話，你回老家過年也帶上我和老黃唄？說實話，城裏再好過年也沒勁。鮑參翅肚什麽的也比不上三十晚上的頭鍋餃子，我也有十好幾年沒有和親人一起過年了。辣子，我就拿你爺爺當我親爺爺了，你打電話問一下，要是爺爺同意了，我們馬上就去準備。當然了，要是老黃有更好的去處，想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過年，我們也不勉強……”

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黃然笑著打斷：“憑什麽我就要找個地方藏起來過年？我這幾十年都在南方或者國外過年，也膩了。早就聽說東北農村過年可熱鬧了，今年說什麽也要帶上我熱鬧一次。”

他們這麽說我倒是求之不得，一來不用掃了兩人過年的興致，二來我也能高高興興地回老家過年了。當下馬上給爺爺去了電話，聽了當年的孫副局長，現在的孫大老板要去他那裏過年，爺爺很是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還在電話裏麵問了孫胖子的飲食喜好。孫胖子的耳朵尖，聽到了之後大聲對著電話喊道：“餃子管夠就行……”

之前的計劃都被推翻，我們開始忙活起來回我老家過年的事來。孫胖子將酒店的總統套房退了，開始忙活訂機票的事情。現在臨秋末晚的，也就是他的路子野，朋友托朋友，好不容易才買到了三張第二天一早飛往沈陽桃仙機場的機票。

黃然的家離得遠，他馬上回去家裏開始準備行李。趁著還有時間，孫胖子拉著我去買了一堆的年貨，結賬的時候，孫胖子出了一半的錢，說是他的一點孝心。想想他也是過億的身家，這個我也沒有和他爭。

第二天一大早，我往機場趕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將罪罰兩把短劍插在了腰後。說來也奇怪，上次去馬來西亞的時候，我和孫胖子在賭場VIP室前的安檢門做過實驗，這兩把短劍過安檢的時候沒有響，當時我還納悶，要說這兩把短劍是神器，不被安檢探測出來還說得過去，但是上麵還有劍鞘，那個東西為什麽能通過安檢就有點說不清楚了。後來問過楊梟，他說可能是劍鞘被短劍同化了，說到底還是沾了兩把短劍的光。

等我趕到機場的時候，孫胖子和黃然已經在那裏等著了。幾個小時之後，飛機在沈陽的桃仙機場降落。本來孫胖子想找人接機的，但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找了幾個朋友都沒有人願意走那麽遠。最後隻能租了一輛切諾基，由我駕駛了幾個小時才算到了我的老家——清河縣大清河鄉小清河村。

這是孫胖子第二次到我的老家了，上一次我們倆回來是給爺爺過壽，結果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事件的開始。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從那次船河大戲開始，才揭開了民調局一係列事件的序幕。

我們進村的時候，正趕上村長帶著村裏麵的幾個幹部給全村的五保戶送慰問品。他們一群人剛剛從村頭的一戶人家裏出來，正好和我們三個人打了個照麵。村長還是當年的那位，年前改選他又連任了一屆。看見我和孫胖子，村長愣了一下，隨後馬上笑嗬嗬地走過來，說道：“早上聽老沈大叔說辣子你要回來，我還想著過幾天找你喝酒呢。現在看也不用等了，說好了就今天晚上，到哥哥家喝酒去。算你有口福，早上二愣子打了一隻飛龍送我了，本來想初三鄉長來拜年的時候再燉上的，現在就便宜你了。一會兒我就告訴你嫂子，把飛龍燉上，說好了晚上一定來啊！”

說完，村長又對孫胖子說道：“孫局長也一起來，三年多沒見孫局長了，今晚上說什麽也要好好喝兩盅。還有這位朋友，別看咱們地方小，可是有真正的好酒。村裏麵自家作坊釀的糧食酒，七十二度的悶倒驢，孫局長您說什麽也要嚐嚐。”孫胖子本來還笑嗬嗬地準備迎話，但是聽到“悶倒驢”三個字，臉色馬上就僵了起來，那次和蕭和尚喝完之後，他算是真正地被這種酒嚇到了。

看村長好像在說單口相聲的樣子，他倒是一點兒沒變，隻是熱情得讓人有些接受不了，管我爺爺叫作大叔，對我又自稱哥哥，這輩分也隻有他能分出來。

就在這時，聽見有人說道：“想喝酒還是來家裏吧。小辣子帶著他朋友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們自己家還喝不過來，哪有時間去陪你喝。”這聲音傳過來時，我們都轉頭看去，就見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站在井台邊上笑吟吟地看著我，正是我那位好久沒見麵的爺爺了。

見爺爺說話了，村長笑了一下，說道：“那成，老沈大叔，咱們說好了，晚飯我就帶著你侄媳婦兒到你們家蹭飯了。說好了，酒可要管夠……”村長看出來爺爺有話要和我說，客氣了幾句之後，就帶著幾個村幹部到下一個五保戶家裏慰問去了。

孫胖子和爺爺是老熟人，黃然卻是第一次見到我爺爺。當下我給做了介紹，爺爺聽我說這個花白頭發的中年胖子還是一位台灣同胞，又聽見黃然跟著我叫他爺爺的時候，他的雙手一陣亂擺，說道：“別，你比我大兒子也小不了幾歲，叫爺爺不合適，你還是叫大叔吧。”

最後我和孫胖子哭笑不得地給爺爺做了解釋，他最後才勉為其難地收了這麽一個大孫子。

跟爺爺一路回到家，才發現爺爺家裏竟然還有一個熟人。蕭和尚坐在炕頭上，我爹和三叔正在陪他喝酒。我們到的時候，蕭和尚喝得已經有點微醺，見到我們幾個人之後，蕭和尚紅著臉笑了一下，說道：“知道你們幾個想不起來我，我就早點過來等你們了。來吧，脫鞋上炕吧，小胖子，這次還是悶倒驢，咱們接著來，看看這次誰能把誰喝趴下……”

孫胖子一咧嘴，說道：“你能喝，我服了行嗎？老蕭大師，我就納悶了。這個到底是誰家？怎麽你弄得跟個一家之主似的？”

我們幾個人坐下之後，我爹和三叔就下了地，忙活著炒菜包餃子。我們三個人要去幫忙，卻被我爺爺按回到了炕桌上：“今天小孫局長和黃先生都是客人，哪有讓客人下廚炒菜的道理？小辣子，你今天晚上什麽都不用做，隻管把兩位客人陪好……”

看爺爺實在堅持，孫胖子和黃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坐著陪我爺爺聊天。這兩個胖子是帶對了，兩個人都很合爺爺的脾氣，孫胖子講俗的，黃然講雅的，逗得爺爺時不時就哈哈地笑一陣子。

隻是我坐著喝酒吃肉，我親爹親媽、二叔三叔在廚房裏麵忙活，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但是爺爺說什麽也不許我下炕，最後也隻能認了。每次看到我媽和二嬸來上菜的時候，我都要欠著身子賠個笑臉。

好容易等到菜上齊了，全家人在一張桌子上麵吃了沒有幾口菜，就聽見院子裏麵的狗叫。蕭和尚扒著窗戶一看，是村長帶著幾個人過來蹭飯了。

蕭和尚的臉貼在玻璃窗上，邊看邊說道：“年三十這頓飯還有人來蹭，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也算是第一次……嗯？怎麽甘大葉也來了？”他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我爺爺一眼。

甘大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了。孫胖子看著我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在我的耳邊說道：“甘大葉，甘縣長。就你們縣的父母官，上次的船戲就是他主持的。不是我說，辣子，你連你們父母官都忘了？”

被孫胖子這一提醒，我想起來了甘大葉是誰，我仰著脖子向窗外看了一眼，說道：“我說怎麽那麽眼熟呢，甘縣長啊，兩三年不見他變了樣子了？瘦得都快脫相了！”

看著大年三十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甘縣長，我心裏麵納悶，他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