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十二圈
祁紓語完成的程度有多好呢？
就連趙老師都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季盈盈。
“你還要比嗎？三十二圈標準得不能再標準了。”
季盈盈活動了下關節，她緩步來到了中央。
周圍的人們有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也有人感動於她的不放棄。
議論聲越來越大，嘲笑的聲音越來越多。
袁林聽到了周圍的聲音，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無奈地歎了聲。
他剛才就應該阻攔的，祁紓語也真是，明知道沒人能比她跳得還好，為什麽要答應下季盈盈呢。
唉。
袁林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沒辦法，畢竟祁紓語和季盈盈在所有人的麵前定下的加賽。
隻有季盈盈可以放棄。
她如果一直不放棄的話，就會在大家麵前出醜。
於殊不懂芭蕾，但也能從所有人的表情猜測到結果。
“霍總......”
他欲言又止。
霍總和季盈盈之間的仇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也不知道霍總會不會幫助她。
霍崢散漫地笑了，他注視著站在所有人目光中間的那個纖細的背影一會兒。
“看得差不多了，走吧。”
霍崢轉身和主任說道。
主任沒有什麽意見，他看不懂芭蕾，更是不感興趣兩個學生比賽的結果。
於殊卻好奇極了。
之前霍總不是說季小姐一定會贏的嗎？怎麽忽然就要走了，結果呢？
於殊戀戀不舍地跟在霍崢的身後，在他們拉開門的那瞬間，背後的音樂響起來了。
他隻來得及看了一眼，門就在身後關上了。
霍崢與主任並肩走著，他甚至都沒有看於殊的臉，便能想象出於殊的好奇。
“她會贏的。”
活動中心的走廊裏空調很足，涼風陣陣，他的聲音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傳到了於殊的耳朵裏。
於殊快步趕到了霍崢身旁。
“您是說季小姐？”
“嗯，她會贏的，看都不用看。”
霍崢伸手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矜持又優雅，銀色的鏡架反射出金屬色的光澤，擋住了他眼底那抹一閃即逝的暖意。
聽說季盈盈五歲的時候開始練習芭蕾，從小到大經曆過大大小小的表演和比賽。
她，從未敗過。
同一時間，在排練廳裏的季盈盈已經跳到了甩鞭轉。
起初，大家還像是看笑話看她，然而當她的速度飛快，就連立在地上的那個支撐全部身體的腳尖都穩穩當當，如果不是一直在旋轉，眾人都幾乎看不到來回晃動的幅度。
她的身體仿佛融進了音樂裏，又仿佛超脫在音樂之外。
每一次回轉正麵的亮相，她的姿態都近乎完美。
有人在心底數著她的圈數，一圈一圈疊加上去，越來越多。
之前嘲笑她的人，這次連笑容都收了回去。
祁紓語更是僵在了原地，她難道也能完成三十二圈！
蕭嵐緊緊地攥住了拳頭，在心裏替季盈盈加油。
袁林緊盯著季盈盈的身影，心裏默默地數著圈數，眼睛裏滿是驚豔。
趙老師噎住了，甚至都忘記了呼吸，屏氣凝神地看著季盈盈的表演。
三十二圈！
從開始數圈數的同學們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心裏卻已經呐喊出聲。
本以為祁紓語能跳到三十二圈就很優秀了，季盈盈這個非專業的，竟然也能跳出來！
令大家更驚訝的是，在轉彎三十二圈後，急速的音樂卻沒有停歇。
季盈盈沉浸在音樂裏，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了五年前的一天。
秋天裏的一個下午，季盈盈穿著練功服在季家的花園裏練習甩鞭轉，她輕盈的身影吸引了一個女人的注意力。
那女人穿著華服，應該是來季家參與宴會的。
過了這麽久，季盈盈已經忘記她的長相了，隻能記住她的眼睛漆黑深邃，卻是季盈盈見過最溫柔的眼睛。
“我從沒見過你這麽大的孩子，就能轉得這麽多這麽穩的。”
那個溫柔的阿姨好奇地問道。
她當時回答了什麽呢？
季盈盈稍一回想便想了起來。
那時的她笑著和阿姨說，“因為我練習得多呀，我最喜歡跳舞了。哥哥姐姐都很優秀，而我隻擅長跳舞。”
“隻有在跳舞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也隻有在跳舞的時候，爸爸媽媽才會露出欣賞的表情。
季盈盈隨著音樂逐漸停穩，自從進入警局接受調查，她已經兩年沒有這樣暢快地跳舞了。
她衝著麵前的人群，驕傲地展開了手臂，做了個謝幕的姿勢。
季盈盈仿佛能聽到自己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前所未有地快樂。
曾經，所有指導過她的老師，都不理解為什麽季盈盈氣質符合白天鵝，然而她跳得最好的卻是黑天鵝。
隻有季盈盈自己知道，她從來都不是那個落難的純真公主。
季盈盈並不是沒有欲望，隻是將一切都壓在心裏。
那些如黑色藤蔓的欲望從未消失，將她牢牢束縛在痛苦的深淵。
她想讓父母像是表揚哥姐一樣表揚她，她想讓目光盡頭的少年看到她，她想獲得無條件的愛......
從小所有人都在和她說，乖孩子是不能要求太多的。
於是季盈盈將一切都壓製在心底，隻有在跳舞的時候，她才能徹底釋放。
季盈盈走到了呆立在一旁的祁紓語身邊，她壓低聲音在祁紓語耳邊笑了一聲。
“你確實很強，不過......”
“我更強。”
祁紓語看完她的表演，整個人都接近崩潰，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時候，周圍的同學們討論了一段時間後，得出了一個近乎恐怖的結論。
“季盈盈竟然轉了四十二圈！”
“四十二圈！這不是三十二圈的動作嗎？”
“你懂什麽，三十二圈隻是個標準，已經算是很好看的了，再往上難度急劇加大，沒有必要，但能炫技！”
四十二圈！
也許在場很多人不是那麽懂，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概念。
現在世界上最高紀錄是表演中完成四十三圈，但那可是全世界都能排得上名的女首席啊！
季盈盈踩著節奏，每一下動作都非常完美，並不是為了快而快。
這才是讓祁紓語震驚的原因。
季盈盈一個經濟專業的學生，為什麽她的芭蕾水平會這麽強！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