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徐奶奶
“迂回?”何小平愣了愣。
陳有光說:“就是不能這麽直接,得想個辦法既能讓徐嬸接受你的好意,又不會惹她生氣。”
“這還用你說,我現在已經盡量在避免衝突了,回回都是把飯往門把手上一掛,就走人咧。”
“哼!”陳有光笑了,打量了何小平一眼說:“那我問你她吃了你送的飯了沒有?”
何小平不說話了。
陳有光呼嚕呼嚕喝完碗裏的豆漿,擦了擦嘴說:“買飯是你的一份心,這個事還得你自己掏錢,自己幹,至於送飯嘛,其實並不一定得你自己去……”
“你的意思是讓我叫外賣?”何小平疑惑的問。
“外賣,不成。”陳有光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叫外賣就是應付,還不如不給她送飯呢。”
“那你替我去?”何小平以為自己明白了陳有光的意思。
“我就是你的影子,我去跟你去有啥不同,還不是一樣被打出來。”
“那你到底想說啥?”何小平實在沒耐心了。
“你先別激動。”看到何小平腦門兩側的青筋都突起來了,陳有光不敢再賣關子了,直接說:“我要說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換個徐嬸不會拒絕的人去給她送飯。”
“誰呀?”何小平問。
“我不知道,這要你自己想。”
說著話,陳有光站了起來,狡黠的笑了笑:“小平哥,我今天過生日,你能不能請我吃這頓早飯。”
不等何小平開口,他又說:“其實我就沒打算進這家店吃飯,都是因為跟你說話,才……”
“行了,你走吧,算我感謝你。”何小平擺了擺手,兩道皺在一起的眉毛稍稍舒展了一下,又擠在了一起。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了小平哥!”陳有光故意提高聲音說。
他這人大智慧沒有,滿腦子都是小聰明,以為占了別人的便宜,響響亮亮的說聲謝謝,會在無形中抬高對方的身份,滿足一下對方的虛榮心,從而讓對方心裏多少舒服一些,不至於太記恨他。
“對了,小平哥,你聽我的,找個合適的人,千萬別硬上了。”陳有光走到店門外又折了回來。
“知道了,你忙你的。”何小平再次擺擺手,又陷入了沉思中。
陳有光向來吝嗇,又愛占小便宜,他說自己今天過生日,隻是隨便找了個說辭。何小平習以為常,也懶得和他計較。事實上,何小平清楚的記得他的生日在農曆十月份,距離現在還早呢。不過,何小平感謝陳有光卻是真的。
陳有光確實給他出了個好主意,隻是主意雖好,一時半會兒卻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忙送飯。何小平腦袋飛速運轉,把自己熟識的人像過電一樣,全部篩選了一遍,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老板,一個菜夾饃,帶走。”
耳邊忽然傳來了豌豆的聲音,何小平喜出望外,激動的站了起來。
“豌豆,你來了?”
他走到了豌豆跟前,對早餐店老板說:“不要菜夾饃,弄個肉夾饃,純瘦!”
“好,稍等。”老板應了一聲,把剛剛夾進饃裏的土豆絲掏了出來,又把饃放回了泡沫保溫箱裏。隨後,從肉鍋裏挑出一塊好肉,動作麻利的剁了起來。
“豌豆,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錢夠用不?”
何小平把豌豆拉進了店裏,又把她按著坐在了凳子上。這時候何小平已經對豌豆沒有一丁點埋怨和不滿了。他看到豌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
“何叔,你有啥事直接說吧,我還著急上學呢。”豌豆眼皮一抬,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豌豆雖然還不懂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但是憑著天生敏感,在大多數“糖衣炮彈”麵前她都表現的格外冷靜。這種冷靜有時候看起來,甚至和她的年齡實在不太相符。
“你這個孩子……”何小平尷尬笑笑,用不大的聲音說:“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呢,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豐登小區,給你徐雯阿姨她媽送頓早餐,她家裏出了事,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了。”
“原來是讓我幫忙送飯啊。”
豌豆的眼珠動了動,咬著嘴唇想了想,點了點頭。
“好吧,我聽說了她家的事,我幫你送吧。”豌豆爽快的答應了。
她本來因為父母的事情挺討厭徐雯的,順帶著也討厭徐雯的母親徐彩芹。後來陸續聽說了徐家的遭遇,她的心裏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同情。現在何小平讓她幫忙給徐彩芹送飯,她自然是願意的。
“那好,拜托了。”何小平把桌上打包好的早餐,往豌豆麵前推了推,眼裏滿是感激和解脫:“就是這幾樣,她家在豐登小區的7號樓1302,記住啊。”
“嗯。”豌豆點點頭。
何小平衝著老板喊:“肉夾饃好了沒有?”
“正好,你們是打包,還是直接吃?”老板問。
“打包吧。”豌豆說,拎起桌上的早餐,站了起來。
“那就打包!”何小平笑著說。
“好。”老板答應了一聲,忙活了起來。
“給!”等到豌豆走到店門口,老板的手一伸,把打包好的肉夾饃遞給了她。
“你徐雯阿姨她媽要是難為你,你千萬別和她計較,老太太被人騙了十幾萬,心裏正難過呢。”
豌豆接過肉夾饃,正打算離開,何小平追了出來,他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
“我知道,我不和她計較。”豌豆說,望著何小平擠出了一絲笑,走遠了。
豐登小區正好在她去學校的路上,因此,去豐登小區幫忙送早餐,也是順路的事。
豌豆到了1302門前,房門依舊是緊閉的。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輕輕了敲了敲門。
一開始門裏麵根本沒有什麽反應,過了半天才有個蒼老的聲音,幽幽的問:“誰呀?”
“是我,徐奶奶,麻煩您開下門,我有事要和您說。”豌豆隔著門說。
門裏麵的人沒說話,隔著厚厚的門板又聽不到裏麵的動靜。豌豆等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抬起了手,不等她再敲門,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徐彩芹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把豌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疑惑的問:“你是?”
“我爸叫王誠,他和徐雯阿姨是好朋友。”豌豆趕忙說,這是她在來的路上早就想好的回答。
“王誠的女兒啊,都長這麽大了。”徐彩芹說,目光落在了豌豆手裏拎著的早餐上。“我聽說你爸不是去了南方了嗎,你今天來是?”
“我來探望您,順便給您帶份早餐。”豌豆解釋。這也是她來的路上想好的。
“又是一個來送飯的……”徐彩芹嘀咕。
她知道王誠和何小平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王誠人在外地,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又倒了這麽大的黴。現在她女兒也像何小平一樣跑來給自己送飯,不用想,肯定是何小平的主意。
“你跟何小平是啥關係?”徐彩芹臉一沉,冷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