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人心，太難測
晚上皇帝果然來了，長公主看見他就哭著道：“要不是昭王妃，我的官哥可就沒有了。”
“官哥福大命大，姐姐別傷神。”皇帝自小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對於他來說，比幾個兒子還要親。
他招手對雲青瑤道：“你又救了朕重要的人，這一次朕都要謝謝你。”
雲青瑤說不敢。
“賞賜必不能少，稍後送你家去。”皇帝想了想又道，“你還想要什麽，和朕說。”
雲青瑤推脫一番，見長公主對她打眼色，她不敢再推辭，就道：“兒媳現在日子的舒心，可不可以把賞賜給我夫君？”
昭王神色微怔。
“為了夫君，當然可以。”皇帝心情不錯，對昭王道，“你這王妃算是娶對了。”
昭王起身謝聖恩。
“這樣，運河漕運上的事就交給你去辦，隆慶侯那邊，朕瞧著辦的太費勁了。”皇帝道。
昭王都一愣，沒想到皇帝把隆慶侯的差事給他，這是公然打隆慶侯的臉麵。看來皇帝是真的看重這次的事。
事情不重要，但能借此讓隆慶侯難堪，他也很樂意。
“兒臣領命。”昭王欣然同意了。
皇帝也難得受到昭王的好言好語，心情頓時好得很。
雲青瑤感歎不已，難怪賢王想爭取長公主的協助！長公主握了雲青瑤和昭王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往後多聽你們父皇的話，有事難抉擇的，就來問我。”
“你們小兩口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早點生個孩子。”長公主道。
雲青瑤樂嗬嗬地應是，昭王尷尬地看向別處。
寧王得知皇帝在長公主府，連夜去坤寧宮。
“長公主請皇帝去晚膳，還昭王夫妻陪同？”皇後從**驚坐而起，怒道，“你哥不是說尋到了那個蛐蛐兒，就能長公主向著他？”
為了這個蛐蛐兒，賢王花了無數人力物力。
寧王譏諷道：“您一直把我哥當無所不能，可他往日幾件事，哪一件辦成的？”
皇後捶著床板：“又為蕭炎做嫁衣。”
“他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靠雲青瑤。”寧王道，“還不如讓我哥去把雲青瑤搶過來，有了她才是事半功倍。”
皇後怒瞪寧王，罵道：“靠女人，你不要臉你哥還要！”
“我哥才最沒有臉！”寧王一臉譏諷，想到那天在保寧王府不顧他死活的樣子，心徹底寒了。
皇後氣得病倒了。
第二天皇帝又去公主府，心情很好，親自抱著小世子，在長公主府逗留一下午。
和昭王議策論，氣氛太和諧美好了。
滿朝的人都知道了，昭王妃得了長公主青睞。由長公主護著，皇帝更對昭王加多關注了。
“雲相，您可真不簡單啊！”有人恭喜雲豐，“兩個雞蛋兩個籃子，不管哪個誰坐龍椅，您都是國丈。”
另一人道：“原本大家風向一邊倒賢王，現在昭王有了長公主助力，兩邊可就快要勢均力敵了。”
雲豐強顏歡笑，臉比墨汁還黑，回到家李紅印又和他大吵一架，讓他把雲青瑤喊回來打死。
“你隻能靠青雪，所以你隻能保賢王上位。”李紅印吼道。
“你閉嘴！”雲豐揮手打了李紅印一耳光，“還不是青雪不自重，沒本事，不然她怎麽能當賢王側妃、怎麽得不到長公主的喜歡？”
李紅印捂著臉，吼道：“你居然打我？”
雲豐懶得和她多說，拂袖去找新過門妾室酥秋，軟玉溫香的美人肯定比糟糠強過百倍。
“雲豐，你站住！”李紅印追雲豐，上去撕扯……
這樣的戲碼，每隔一兩日就會上演，府中人人都習慣了。
雲青瑤愛聽雲府的故事，她相信阮蘇母女在天上會看到雲府如大廈傾倒，直到家破人亡曲終人散。
殺人不過頭點地，死法太多，她可不想讓這些黑心肝的人輕鬆死去。
雲青瑤在長公主府，官哥兒能喝水和極少量的流食。
小孩子抵抗力不錯，這麽大的手術，術後平穩康複都沒有發燒。
“說一百遍我都覺得羞愧。”王氏對雲青瑤道，“往後我也會勸著安樂，讓她不要再胡鬧了。”
雲青瑤安慰了王氏幾句，又陪著長公主聊天，給長公主也檢查了一遍身體。
給她列了忌嘴的食物。
長公主感激不盡，叮囑廚房必須照著雲青瑤說的做。
“你讓我想到你母親。當年她進宮的時候，目光清亮與眾不同，而你也有這樣的眼神。”長公主問道，“你和蔡貴妃走的也近？”
雲青瑤應是。
長公主就露出一副心中有數的表情。
昭王授命得了差事，那原本隻是支開他胡亂差遣的差事，真的交給他辦了。
一時間大家都很忙，直到五月初他回府才見到。
小世子拖著雲青瑤的手，站在門口等。
昭王從車裏下來，看到門口站著的一大一小的身影，他周身的疲憊驟然消散無蹤。
“今天我請客，給王爺接風。”雲青瑤做出請的手勢，昭王進藍園坐下來，揚眉問道：“近日神醫館病人很多？”
“是的，還有幾例是外地來的病人。”雲青瑤隻接外科，內科的病人隨便去哪裏都行。
昭王頷首。
小世子趴在桌子上，笑盈盈問道：“父王，我有沒有禮物？”
“有。”昭王在小世子的手心放了一枚赤紅的小石頭，非常的好看。
小世子愛不釋手，顛來倒去的看。
雲青瑤也覺得好看，打量著，忽然昭王也遞給她一個盒子，她一愣：“我的？”
“嗯。”昭王說完，又補充道，“人人都有禮物。”
這麽解釋雲青瑤就沒有負擔了：“謝謝王爺。”
說著打開盒子，也是豔紅玉質雕刻的發簪，雕工很細打磨的很圓潤，是個極好的佳品。
雲青瑤插在發髻上，問小世子：“好看嗎？”
“娘親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小世子笑眯眯地道。
雲青瑤擺著食指：“非也，非也！我是最美麗的仙女！”
“嗯，嗯！”小世子點頭。
藍園裏歡笑陣陣，其樂融融。
雷雲拉著木古離開：“王爺這個簪子沒白忙活，王妃喜歡著呢。”
“王爺為什麽不告訴王妃？”木古覺得奇怪。
雷雲覺得如果王妃知道是王爺親自做的，她可能會因為太過貴重而拒絕。
這怎麽辦，眼見都快兩個月了，契約都要到期了。
兩個人剛走，保寧王和青陽公主來了，保寧王還不能開口，但身體恢複的很好，穿著一件天青色的長袍，是芝蘭玉樹般的少年郎。
一陣寒暄眾人落座，保寧王坐在雲青瑤的隔壁，從袖子拿出一個手工編織的螞蚱。
螞蚱給了小世子。
又給了雲青瑤一個水晶石的手串，手串透明的，特別的好看。他指了指個手串又指了指自己。
“你親自做的手串？”雲青瑤問他。
保寧王點頭，問她喜歡不喜歡。
“喜歡，親自做的心意多貴重啊。”雲青瑤將手串和簪子放在一起。
昭王盯著那手串，就覺得簾子特別厚，讓他氣悶。
“我今天這是怎麽了，連著收禮物。”雲青瑤的心情很不錯。
保寧王抿唇笑著，笑容青澀內斂。
雲青瑤很喜歡他的笑容，和小世子一樣，都是孩子氣的幹淨。
保寧王又指著手串，示意她戴著。
雲青瑤笑著戴了，亮出給他看。
昭王板著臉，端茶送客。
保寧王衝著昭王笑得純真，起身衝著他行禮告辭，青陽公主也隨著行禮。
保寧王牽著雲青瑤的衣袖讓她出來，一邊走一邊給她打手勢，不知道問的什麽。
昭王看著兩個人互動的背影，問小世子：“我不在家幾日，保寧王經常來嗎？”
“每天晚上吃過飯都會來串門。”小世子道，“娘親說，保寧王和我一樣，都是好孩子！”
孩子？昭王咕噥了一句什麽，道：“保寧王比她還大一歲，她這麽好意思說別人是孩子的？”
小世子不解，歪著頭問昭王：“父王不高興？”
“沒有！”昭王矢口否認。
小世子眼睛滴溜溜轉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是吃醋！”
昭王板著聲音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去休息。”
說完，將小世子提溜出去關了門。
小世子捂著嘴竊笑：“說著還著急了，還不承認吃醋，嘻嘻！”
昭王剛坐下來，又想到什麽，重新打開了門。
門正對著外麵的小道，直通府中側門，一道倩影不疾不徐地沿著小道溜達著，似是看到他衝著他揮手。
昭王手裏的書拿起放下幾次，以為雲青瑤會徑直來書房和他說話，但一抬眼眸，小道上空空的，哪裏還有人。
雲青瑤回自己院子了。
昭王丟開書，悶坐著。
“王爺，還進宮回事嗎？”雷雲問道。
昭王悶聲回道：“明天再說。”
雷雲奇怪，本來心情很好的王爺怎麽又悶悶不樂了？
“那蔡之瀾還見嗎？”
昭王說不見，坐了一刻一頁書都沒看進去，起身出去散步，不知不覺到了青園。
青園關著門，但歡聲笑語從裏麵傳出來，不少人的聲音。
“王爺？”田卯開門出來，嚇了一跳，道，“您可是有事吩咐？”
昭王盯著田卯臉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容，哼了一聲要走，忽然聽到房裏有人問道：“是王爺來了嗎？”
隨即雲青瑤出來，笑盈盈看著昭王：“王爺是有事嗎？”
昭王打量著雲青瑤，她洗過頭發披散在肩頭晾著，頭頂隻挽著一個小髻，別了一支紅色的發簪。
“沒事，本王飯後散步。”昭王說完，又言語溫和地田卯道，“忙著吧，早點休息。”
說著，腳步輕快地離開，一邊走一邊對雷雲道：“去請蔡之瀾來。”
“您不是說累了嗎？”
“本王有這麽嬌氣嗎？”
雷雲一臉的發懵，不……不嬌氣？
田卯也撓著頭，自言自語道：“怎麽，突然心情就好了呢？”
第二天，雲青瑤急匆匆出門，正好碰見了昭王，她上前行禮，依舊梳著麻花辮子，並未佩戴任何首飾。
雲青瑤一早約了病人，她趕時間：“王爺早，我去上班了。”
看著雲青瑤輕快的腳步，昭王揚了揚眉梢，雷雲問道：“王妃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是賢王訂婚的日子？”
雲青瑤喜歡賢王幾年，今天賢王訂婚了，她就算放下了，也多少有點不舍而難過吧？
昭王凝眉。
雲青瑤送走第三位病人，正倒茶喝著，一抬頭看到小世子和昭王一前一後進來。
她驚訝地道：“今天什麽日子，王爺不工作小世子不上課？”
“娘親，我和爹來陪你用午膳啊。”小世子笑嘻嘻仰頭問昭王，“是吧，爹!”
不用問也知道，某個鬼機靈的孩子為什麽不喊父王而改口喊爹。
一口爹一口娘的，雲青瑤尷尬的雞皮疙瘩迎風抖動。
“中午有病人？”昭王問她。
雲青瑤意外，昭王居然沒有訓斥小世子亂喊，他的脾氣越來越好了？
雲青瑤道：“上午結束了。”
“那去隔壁玉福樓。”昭王轉身走在前麵，又忽然想道什麽，回頭對雲青瑤道，“本王請客。”
雲青瑤知道他的意思，哭笑不得。
“娘親，抱抱！”小世子道。
雲青瑤彎腰要抱，昭王忽然停下來訓斥道：“你的腿要是不頂用就卸掉。”
“我就想抱抱，為什麽不可以呢！”小世子憋著小嘴。
昭王想說雲青瑤忙了一上午了，不要給她增加負擔，可話到嘴邊，看著同樣疑惑的雲青瑤，他拂袖走了。
小世子沒讓昭王說出那句話，鼓著小嘴不高興。
“不用娘親抱，我開玩笑的，嘻嘻。”小世子甩著小短腿走在前麵，在陌生人麵前，他一直是那個驕傲高冷的小世子，現在隻在雲青瑤麵前，才會撒嬌。
三個人坐下來，上的菜葷素都有。
“王爺不吃？”雲青瑤見昭王沒有動筷子，“是怕館子裏的菜也是葷油炒的？”
昭王頷首。
這也太可憐了，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肉嗎？
“你這是什麽眼神？”昭王被她憐憫的眼神氣笑了。
雲青瑤吃了一口肉，道：“不能吃葷，可憐。”
昭王道失笑，看著對麵一大一小吃的香噴噴的樣子，第一次想要知道魚肉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很香。
“有鞭炮，誰家辦喜事嗎？”小世子問道。
昭王看向雲青瑤，就聽到雲青瑤搖頭回道：“不知道，是不是哪裏有嫁娶？”
她根本不知道賢王今日訂婚，昭王覺得自己多慮了，她早上急匆匆是真的忙碌。
她對賢王，是真的毫無感情了？
“昭王妃，是賢王和正側二妃訂婚期呢，聽說定了五月二十的日子呢。”小廝來續茶，因為認識雲青瑤，所以上來解釋。
雲青瑤挑眉笑了一下，她可真是太期待雲青雪和安樂郡主共侍一夫了。
一定有好戲看。
雲青瑤這一笑，看在昭王眼中，卻滿是落寞……
她這麽在意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