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龍遊大海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天機子已經轉過了頭,那眼神非常的犀利,宛如看著什麽妖魔鬼怪一般。
他的手裏還拿起了一顆棋子,朝我拋了過來。
我趕緊閃開了,那顆棋子砸中了玻璃門,立馬發出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把護工全都吸引過來了。
他們一擁而上,直接把天機子按在了棋盤上。
天機子正在掙紮,還大喊了起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了你是長蟲化身,還不速速現回原形。”
我很茫然,司機看了看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老年癡呆,而且經常發瘋,前段時間還把自己的腿摔斷了,估計在過些時間會把自己當成鬼怪給砍了。”
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天機子的重病是在腦子上,這還不如身體上的疾病呢,他都這樣了我該怎麽請他幫忙?
在那些護工的暴力按壓下,天機子開始求饒了,手不停地拍著後背喊了起來:“我滴個娘啊,鬆手,快鬆手,我受不了了。”
他們沒有鬆手,最後還是司機過去說了幾聲,他們才放開天機子。
天機子竟然哭喊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司機,喊道:“兒子啊,你終於來了,這幫家夥把我當牲口啊,不給飯吃不說還打我,你看把我打成什麽樣了?”
他擼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傷口,不過那傷口是舊傷,還是明疤,明顯是留下幾十年了,應該是他年輕的時候受的傷。
司機安慰起了他,就像是哄小孩一樣,還拿出了糖,天機子也不哭了,拿著糖就化了起來。
此時我的心裏是百味交雜,堂堂的天機子,年輕的時候有多風光?在風水界又有何種舉足輕重的地位?晚年竟然跟個孩子一樣,如果我老了也跟他一樣那我肯定接受不了,我寧願去死。
司機喊起了我們,招呼我們過去。
我雖然到了天機子的近前,但他一直很警惕,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樣子就像是怕我搶走他的糖一般。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就擺弄起了桌子上的象棋,天機子立馬放鬆了警惕性,對我喊了一聲:“下棋,陪我下棋。”
司機趕忙說道:“跟他下幾局,他隻有在下棋的時候稍微正常點,或許能問出些什麽。”
我趕緊照做了,而天機子連嘴裏的糖都吐了,恢複了高人的模樣,跟我認真的下了起來。
那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這一刻確實不像是老年癡呆了,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正常。
我走了一步棋後,嚐試性的問道:“你可知道六爺?”
天機子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他說:“下棋不語,用心走。”
我隻能沉默了,專心的跟他下,照理來說他已經糊塗了,我應該能夠輕易地贏他才對,但是天機子的棋局變化多端,每一步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步步引我入套,還沒一會兒我就輸給他了。
象棋霜霜也懂,她見我輸了,把我拉了起來,說:“阿強哥哥我來,看我贏了他。”
天機子擺起了棋子,說:“不管你們誰來都是一個結果,我可是棋聖,旗開得勝!”
霜霜輕哼一聲說:“那我就是棋仙,專贏你這棋聖。”
天機子吐了一口唾沫:“我呸,小娃子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下哭你。”
兩人開始在棋盤上較勁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起來:“你還記得她是誰嗎?”
結果天機子又用那套堵住了我:“觀棋不語。”
下棋不語觀棋不語,這分明是不想聽我說話,讓我都快忍不住發火了。
就在我按耐不住性子的時候,天機子主動說話了:“當然記得,洪爺的女兒,洪霜霜。”
我睜大了雙眼,內心狂喜,我說:“那你還記得給她算過姻緣嗎?”
天機子手中的棋子停住了,眼神落在了霜霜的臉上,盯著她看了很久,最後移到了我的身上,說:“你們是為了這事才來找我的吧?”
我抓住了他難得的清醒,忙說:“沒錯,我也是風水師,不過跟您相比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您說她要嫁給一個名字中帶有垚字的人,但縣城如此之大,這個人該怎麽找?”
天機子久久沒有回答,我還以為他又糊塗了,就想讓霜霜趕緊跟他下棋,誰知這時天機子開口了:“天機不可泄露,如果泄露了我就有麻煩了。”
霜霜說:“那我一定會遇到他嗎?他會救我嗎?”
天機子重複了那句話:“天機不可泄露。”
霜霜哀求起了他:“你就說嘛,隨便給我點提示也好啊,免得我會擔心嘛。”
她邊哀求邊搖著天機子的胳膊,那撒嬌似的姿態任何人都受不了,而且對天機子也確實管用,他說:“時候還沒到,不過也快了,等到龍遊大海時,他就會真正的出現在你麵前,那時他會破解你的命數,但你們不一定能夠成婚。”
霜霜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說:“能破解我的命數就行了,至於成婚那就免談了,本小姐可不想隨便嫁給別人。”
“而且我將來的白馬王子可是萬人之上的英雄,名字裏帶個垚字,一看就是土鱉。”
霜霜的嘴厲害起來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同時我也很好奇,有誰能拒絕洪爺的財力?
天機子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那可不一定,恐怕那時你會為了他而死去活來。”
霜霜抱起了雙臂,一掃先前的可憐,變成了刁蠻任性的樣子:“那咱們就走著瞧,看看誰為誰死去活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天機子喊了起來:“跑什麽?下棋下棋啊!”
霜霜沒有理會他,天機子的狀態立馬不穩定了,還哭喊了起來:“兒子她是壞人,你幫我揍她。”
司機怎麽敢碰霜霜,立馬招呼起了我,讓我陪他下。
我能怎麽辦?為了穩住天機子的情緒我隻能照做了。
而這一下就從白天下到了傍晚,天機子連飯都沒吃,至於我也沒吃。
最後我扛不住了,就想找借口離開,天機子的眼神立馬盯住了我的雙眼,還把一顆棋子舉到了我的麵前,問我:“車為什麽能夠橫推界河?”
我被他問的愣住了,本能的說道:“馬走日,象走田,車走直路,炮翻山,這是象棋最基本的規則啊。”
天機子把棋子放到了我的掌心,說:“車橫推界河是因為它背後的使命,它的使命是替將掃平前方的障礙,保護將的同時進攻敵方。”
“這也是它存在的意義,下到現在我想知道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他的這番話讓我是莫名其妙,我思索了半晌,說:“難道人活著一定要有存在的意義嗎?”
天機子說:“別人可以沒有,但你必須有,因為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到讓你懷疑自己的事,恐怕那時你會墮入深淵,難以自拔。”
我的眉頭緊鎖,仔仔細細地把天機子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我說:“你是不是算出了什麽?”
他笑了起來:“嗬嗬……你向賒刀人賒刀的時候就是你站在懸崖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墮入深淵還是擁向光明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天機子起身了,那背影朝後院的院牆走去了,還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然後我就聽到其他的老頭喊了起來:“天機子又翻院牆逃跑了,護工快來啊!”
“這家夥肯定是要跳河,晚了就沒了。”
……
我忽略了他們的話,眼神看向了手中的棋子,那個“車”字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