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挑撥離間
先詢問的是王竹。
蕭然圍著證人席轉到前麵,看著王竹:“王女士,請問你多久回家看望王誌民先生一次?”
王竹的臉色一下子繃緊了,含糊道:“我工作忙,時間不大確定,有時間就會回去。”
“那麽王老先生去世前,你回了幾次家?”
王竹吞吞吐吐,“那段時間比較忙,就回去了……”
蕭然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王女士,你能說大聲點嗎?我沒聽清。”
王竹視線下垂,一臉心虛:“沒、沒有。”
“也就是說,王誌民先生去世前半年,你沒有回過家。”蕭然目光灼灼。
“工作太忙了,家裏事情也多,沒空回去。”王竹辯解。
蕭然笑笑不置與否,“那你跟王誌民先生通話視頻的頻率是多久一次呢?”
“每、每周。”
“能給我看一下記錄嗎?”
“我換了手機,記錄不在這個手機上。”
蕭然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看向薑芮書,“審判長,被告方要求原告王竹提供證詞的佐證,即她與被繼承人聯絡的信息記錄。”
薑芮書的目光剛落到王竹身上,王竹就搶著道:“那個手機我給了孩子用,已經格式化了。”
蕭然恍然地點點頭,“明知道父親身體不好,還是因為忙碌沒有回過一趟家探望父親,在父親去世後,對他最後留下的痕跡隨意抹除——這就是你所謂的與父親關係親密?”說到這裏,她看著審判席,“如果是我,我會永遠保留著跟父親聯絡的信息,就仿佛他還在一樣。”
薑芮書心裏不知怎麽想,但她仍然認同地點點頭:“的確,有些與父母感情深厚的人,在父母去世後,還經常給父母的號碼發消息,就像他們還在世。”
王竹臉色一變,想說些什麽,但蕭然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雖然我這麽評價逝者不應該,但為了真相,我不得不冒犯一下——據我所知,你父親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麽疼愛你,實際上他有點重男輕女,當年你考上大學,你父親曾經以‘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最後還是要嫁人’為由,不想供你讀大學,差點讓你失去上大學的機會;你結婚的時候,他給的錢是最少的;他還經常要求你幫扶哥哥弟弟,為此你多次跟人指責父親偏心。”
“你胡說八道!”
蕭然不以為意笑了笑,“我想你父親的鄰居應該知道一二。”
王竹驟然色變。
下一個詢問的人王君。
“王君先生。”蕭然的身材極好,一身嚴肅的西裝也掩不住玲瓏的曲線,妝容很淡,但架不住她長相豔麗,饒是她無意賣弄,舉手投足間也透著成熟性感的風情,走到哪都不免吸引目光,但王君目不斜視,高昂起頭,一副將其視為糞土的姿態。
蕭然見他這樣的人見多了,偏偏走到他麵前,注視著他,問道:“作為長子,你是否認為自己應該跟父親一樣成為家族的頂梁柱?”
“是的。”
“你父親在你弟弟結婚的時候多送一輛車,你對此如何感想?”
王君隱晦地看了眼王正,口中道:“沒什麽感想,弟弟比我小,父親多照顧他是應該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得到遺產,同樣作為法定繼承人,作為長子的你將與弟弟妹妹平分遺產,你甘心嗎?”
沒等王君回答,原告律師舉手喊道:“反對被告方惡意挑撥原告的關係。”
蕭然聳聳肩,“我收回這個提問。”
但收回提問能收回造成的影響嗎?
王君回到原告席的時候,神情明顯帶著不悅。
王正見狀便道不好,連忙小聲道:“大哥,你別被那個女律師挑撥離間我們的關係了。”
王君目光晦暗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聲。
接著蕭然詢問王正,“你和王君、王竹多久一起回家與王誌民先生團聚一次?”
大概是吸取了王竹的失誤經驗,王正的回答很聰明:“我們工作不同,又不住一起,經常我有空,大哥二姐沒空,大哥有空,我和二姐沒空,能聚到一塊的時間不多。”
“連過年都沒時間?”
王正臉色微微一變,語氣有點僵硬地解釋:“去年我們事先約好了去孩子媽家裏過,所以沒有回家跟老爺子一起過年。”
“你大哥和二姐也約好了在自己家裏過?”
王正尷尬地嗬嗬嗬,“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坐在原告席裏的王君和王竹同時變了臉色,這個混蛋竟然甩鍋給他們!哦,他是有原因不回家過年的,他們作為哥哥姐姐也對父親不管不顧?他是孝子,他們就是白眼狼?!
原告律師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妙,被告的律師太會挑撥關係了!
蕭然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裏,滿意地笑了笑,“審判長,我的提問完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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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的律師很厲害啊,你們沒見三個原告走的時候差點吵起來,嘖嘖嘖,這女人果然是勾心鬥角的好手。”一場庭審下來,吳佳聲看足了好戲,吃飯的時候忍不住跟兩個同事吐槽。
“女人?”薑芮書反問了句。
吳佳聲這才想起他們的主審法官也是女的呢,怪隻怪薑芮書平時辦案比男法官還幹淨利落,經常讓人忘記她的性別,嘿嘿笑道:“我是說女性翻雲覆雨,基本沒男人什麽事。”
“厲害的不是性別,隻是人以類聚。”薑芮書道。
“怎麽說?”
“一匹狼帶領的隊伍絕無可能是綿羊——大安律所的老板,不是個省油的燈。”薑芮書想起與陸斯安為數不多的幾次交道,還有他手底下的律師,沒一個是老老實實的,秦聿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倒是今天出庭的實習律師趙思雨,單純正派得像張白紙,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招進律所的……
“這個大安律所得罪過你?”聽她語氣有點微妙,吳佳聲問道。
得罪是沒得罪,薑芮書矢口否認,“就覺得他們律所的名字不大好聽。”
吳佳聲噴笑,“這算什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