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療傷

蕭大夫人捂著嘴邊哭邊說謝謝,而蕭老夫人也朝著席君寧行了個大禮,

“多謝公子出手保住我蕭家血脈。”

“多謝公子!”

霍柔和蕭家其他人也跟著行禮。

席君寧避開了蕭老夫人的大禮,扶著她道:“老夫人不必如此。”

“家父曾得老夫人相救,庇護他於黑雲寨中三年,我年幼時我爹便時常與我提及老夫人恩情,曾說若有一日遇見老夫人時必要回報。”

“蕭家上下皆是勇武之人,就算不為著蕭將軍,光是老夫人對家父之恩便值得小子竭力相救,小子必定會盡力保住三少夫人腹中孩子。”

蕭老夫人聞言怔住:“你是……”

“家父席騫。”

蕭老夫人頓時睜大眼:“你是小哭包的兒子?”

席君寧笑了笑:“正是,我叫席君寧。”

蕭老夫人看著眼前一表人才的年輕公子,眼前就出現了當年在黑雲寨中住過三年,成日裏都拖著鼻涕眼淚一天哭三回的小孩兒,那人便是席騫。

她跟席騫的父親是江湖上的朋友,後來席家被仇人所殺,她趕到時就隻救下還是半大孩子的席騫。

那會兒席騫還不及她腿高,親眼看到爹娘被殺成夜成夜的哭,而且或許是因為是她救了他,那小孩就跟個尾巴似的跟在她屁股後麵打轉,片刻都離不得。

她有一次領著人去搶地盤將睡著的席騫留在寨子裏,等回去時就見他眼淚汪汪的蹲在寨子門口,一見她就抱著大腿嚎啕大哭怎麽哄都哄不好。

蕭老夫人那時候也就十來歲的樣子,沒養孩子的經驗,卻也那麽糊裏糊塗的把席騫當親崽子養了三年,直到後來席騫被席家的親人接走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那小孩兒了。

她沒想到,時隔幾十年居然還能見到席家的人,而且還是那小哭包的兒子。

“好,好孩子,沒想到小哭包的兒子長的這麽一表人才,你倒是比你爹俊俏多了。”

席君寧輕笑:“我比較像我娘。”

他聽著老夫人叫自家爹小哭包,桃花眼裏泛著笑。

“我爹從黑雲寨離開之後,就被舅爺爺帶回了贛平,後來機緣巧合拜入藥王穀中,跟著太師父學習醫術。”

“他後來回過黑雲寨,隻是老夫人那時已經被招安來了京城。”

蕭老夫人笑道:“那你爹現在?”

“他已經去世兩年了。”

“怎麽會……”

蕭老夫人驚愕。

席騫比她還要年輕很多,頂多四十來歲的年紀,怎麽就早早走了?

席君寧神色平靜:“我娘生我之後就得了重疾,我爹費盡心力替她延壽了十餘年,卻終究勝不過天命。”

“我娘走後他悲傷欲絕,隻扛了半年也就走了。”

他好像不甚在意往事,反倒回過頭來安慰有些難受的蕭老夫人,

“我爹走時是笑著走的,他說他終於要去見我娘了,很是開心,唯一的遺憾就是這麽多年為著我娘留在藥王穀中,卻沒機會再來見您一麵。”

“我這兩年偶爾會來京中,也讓人留意著將軍府這邊,知蕭家煊赫您也過的很好便未曾前來打擾,直到月餘前聽說了蕭將軍他們的事情,我才趕來京城。”

那天見到蘇錦沅的時候,他其實也才剛到京城兩、三天,正想著怎樣來見蕭老夫人。

誰知道就遇見了上門買藥的蘇錦沅。

席君寧會幫蘇錦沅,除了覺得這小丫頭有些意思外,更多的也是因為蕭老夫人的原因,否則他堂堂藥王穀少主,又怎麽會給蘇錦沅打下手去“要挾”楊宏?

蘇錦沅顯然也明白過來,這天上的餡餅怎麽會掉在她腦袋上。

原來席君寧跟蕭家真是舊識,隻不過那人不是謝雲宴,而是老夫人。

就算她不出麵,席君寧也依舊會幫蕭家,會救魏婉芸。

可這廝卻愣是擺出一副世外高人你不求我我打死不去的模樣,生生受了她一跪……

蘇錦沅臉都黑了。

蕭老夫人知道眼前這人是舊識之子,高興之下也沒再強求著道謝,隻敘舊幾句邀席君寧在府中暫住後,就先進去看魏婉芸。

等蕭家其他人走後,席君寧拿著擦幹淨手的帕子遞給蘇錦沅。

蘇錦沅麵無表情。

“怎麽了,我都救人了,你這什麽表情?”

蘇錦沅冷笑了一聲:“我謝謝席公子了。”

席君寧:“……”

說好的隻要他救人,她什麽都答應呢?!

剛才的狗腿殷勤沒了,這臭丫頭翻臉不認人,之前說的果然都是假的!

蘇錦沅跟著進去看了魏婉芸後,見她依舊還昏睡著,臉色卻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麽蒼白。

蕭大夫人和霍柔陪在一旁守著,她和蕭老夫人才去了隔壁看謝雲宴。

二夫人紅著眼:“母親…”

“小六怎麽樣?”

一說話,蕭二夫人那淚瞬間便又湧了出來,

“阿宴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那些人好狠的心腸,他們是想要了阿宴的命。”

那些傷處,那傷痕累累的猙獰,幾乎讓人崩潰。

蕭老夫人眉眼泛著厲色,領著蘇錦沅進去時,就見高太醫正在替謝雲宴處理斷腿。

謝雲宴身上披著長衫,身前全是滲血的白紗,而沒了褲腿遮掩,那被打斷後骨節刺出肉外的模樣就暴露在幾人眼前。

他用力抓著身旁的桌角,忍著疼時指節蒼白。

高太醫低聲道:“六公子,您腿傷雖然處理過,可裏麵有一節骨刺埋在斷骨之中,我得將這骨刺挑出來重新接骨,這樣你骨頭長好之後才不會影響將來練武。”

“你且忍一忍,若不然我替你用些醉心草……”

“不用!”

醉心草能致人麻木也能止疼,可是卻會傷人神智。

謝雲宴以前聽人說起過自然不願意用,他隻是直接伸手將布巾團起來塞進嘴裏,一邊喉間沙啞,“取吧。”

高太醫見狀遲疑了下,隻能硬取。

那斷骨被人處理過了,可大概是為了瞞著外人手法粗劣,他按著謝雲宴大腿開始取骨刺,而當那尖銳刺進腿骨時。

謝雲宴牙間瞬間沁血,臉上全是大滴大滴滾落的冷汗,鳳眼睜大突出時脖頸上青筋猙獰。

高太醫也是見了汗,夾著那骨刺斜取時,鮮血瞬間濺射出來。

“唔!”

骨刺劃過斷骨經絡時,謝雲宴喉間低吼,腿上下意識彈起。

“快,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