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民區

數十年前的一次核爆,大地變成焦土,糧食匱乏,原有的秩序**然無存。

在零一三號避難堡壘的城牆外圍,都是無人管轄的流民區。

天黑的時候下雪了,地麵落上了白白的一層雪花。

馬銳裹緊了身上那件破舊的軍大衣,一個人走在一條肮髒不堪的小街上。

突然……

二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將他給團團圍住了。

“就是他,他身上有吃的,剛才我撞他的時候就摸到了!”一個小乞丐模樣的孩子用尖利的嗓音劃破了夜空。

“小子,我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把吃的留下,我們就放你走!”

說話的這個男人,在人群中算是體型最結實的,看著應該是這幫流民的頭目。

“哼,我要是不給呢?”馬銳冷冷的反問道。

一個婦女從人群裏走出來,她背著一個孩子懷裏還抱著一個,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哀求道:“大兄弟啊,我們也是沒辦法,大人餓幾天還行,孩子們不吃飯就要餓死了,求求你行行好吧!”

馬銳不為所動,冷哼了一聲說道:“在這廢土上生活不易你們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還特麽生那麽多孩子幹什麽,心裏沒點兒逼數麽?”

見麵前的年輕人軟硬都不吃,人群裏有人憤怒的吼了一嗓子:“別特麽跟他廢話了,不給吃的我們就搶,給我上……”

馬銳目光一冷,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麻布小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袋子的口打開了,從裏麵滾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小地瓜。

這是野生的地瓜,表皮烏黑發青,很可能已經被輻射了。

這種東西,生活在避難堡壘裏的那些貴人們是不會吃的,也不敢吃,因為輻射嚴重超標很容易致癌。

但是堡壘外麵的流民已經餓瘋了,他們不在乎吃了輻射後的食物會不會生病,他們隻在乎明天會不會被餓死。

雖說是野地瓜但也不多見,容易挖到的地方早已經被饑餓的流民全都挖沒了,隻有那些輻射超標並且十分危險的地方偶爾才會長出一些來。

所以說,能挖到這幾個野地瓜,那是要冒出極大的生命危險的!

看到麻布袋子裏麵大概能有四五個野地瓜,流民們剛要撲過去搶奪。

可是……

他們的腳步卻在下一秒定住了!

那是因為,馬銳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雙管土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

“今天不吃飯很可能會餓死,但是誰敢拿我的地瓜,我就讓他現在去死!”

馬銳的嘴裏放出了狠話,可惜,他並沒有嚇住這些饑餓的流民。

“怕他什麽,那把破槍就能打兩響,我們這麽多人,我就不信他敢真開槍!”

說完,身材壯實的男人走到馬銳的麵前,毫無顧忌的就俯下身拿起了一個野地瓜。

那男人呲著牙,有些炫耀的揮動著手裏的地瓜對馬銳說:“我拿了,小崽子,你特麽能把我怎麽樣啊?”

可是,就在他剛剛轉過身的同時……

砰的一聲響!!!

男人的一隻耳朵被土槍裏迸射出的鐵沙子轟掉了,半張臉也鮮血迸濺。

那人倒在地上,雙手抱頭痛苦的掙紮起來。

小小的野地瓜從他手裏脫落後,奇跡般的又滾回了袋子裏。

“現在我的槍裏就剩下一個響了,再死一個,袋子裏的地瓜就全是你們的了……下一個誰來……來啊!”

聽著馬銳聲嘶力竭的吼聲,那些人不敢抬頭跟這個年輕人對視了。

他們的眼睛都死死的盯著地上痛苦掙紮的男人,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其實,馬銳已經手下留情了。

如果槍口對準男人的後腦,這家夥肯定就一命嗚呼了。

這不能怪馬銳手黑,今天這個情況,要是不出點兒血,他年紀輕輕也鎮不住這些企圖不勞而獲的流民。

馬銳舉著槍朝前邁出了一小步,流民們也向著後麵退了一小步。

他用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那個地瓜,在自己的褲子上擦掉上麵的血,重新放回麻布袋子裏。

然後,拿起袋子,倒退了幾步。

見那些流民沒膽子跟上來,他這才轉身快步的消失在了黑暗裏……

……

一棟三層高的樓房出現在前麵,馬銳快步跑上樓去。

這棟樓已經不完整了,隻能用殘垣斷壁來形容。

屋頂破開了一個大洞,為了避雨,裏麵隻好支起了一個小窩棚。

窩棚裏有一張小床,又髒又潮濕的被子裏包裹著一個比馬銳還要小很多的男孩子。

此刻,男孩雙眼緊閉,似乎是生病了。

馬銳摸了摸男孩的額頭,好像比早晨他離開那會兒還要燙手。

“唉……”他不無擔心的歎了一口氣。

馬銳的心裏很清楚,在這種缺醫少藥的流民區,發燒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見男孩疲憊的睜開了眼睛,馬銳低聲問:“小兵,你有什麽感覺?”

“哥,我沒事的,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我好擔心你呀?”

“小兵,你餓了吧,我從外麵挖了幾個野地瓜,馬上給你煮著吃,吃飽了,病就好了。”

“好……”

在鐵鍋裏放了兩碗水,撒上一些粗糙的鹽粒,馬銳將兩個地瓜小心的削去皮,然後放在鍋裏煮熟。

煮熟後,他把地瓜撈出來盛在小碗裏,又用勺子將地瓜搗爛。

他給小兵喂了半碗粘稠的,馬銳則把剩下的湯全都喝了。

簡單的吃了晚飯之後,小兵繼續沉沉入睡。

可是,馬銳睡不著。

因為他的內心很沉重,感覺很憋悶,他想出來透口氣,於是就從斷牆上一直爬到了樓頂。

無風,卻很涼。

夜空黑沉沉的,無數的星辰卻顯得格外的明亮。

他站在樓頂仰望星空,一時間精神有些恍惚……

其實,馬銳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片廢土,一晃已經三年過去了。

上一世的他是一名警察,組織安排他潛伏在一個毒販大佬的身邊做臥底,為的是搜集販毒證據。

毒販雖然做的是違法的生意,但是對馬銳這個馬仔很好,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相處時間長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一邊是正義,一邊是兄弟情。

這令馬銳非常糾結,他的內心也在時刻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但是,馬瑞的身份終究是一名警察,讓罪犯繩之以法是警察的天職。

最終,他義無反顧的背叛了老大,將證據交到了警方手中。

在抓捕過程中,馬銳被老大的小弟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叛徒,追著他跑出了幾條街,身上也被砍了十幾刀。

很可惜,沒撐到醫院他就不行了。

不知為什麽?

當馬銳再一次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裏,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弟弟需要他照顧。

就在馬銳回憶到這裏的時候……

突然,有一個聲音竟然從背後響起:

“你就是馬銳吧?”

馬銳大吃一驚!

他立刻回頭看去,隻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他花白的頭發,嘴唇和下巴上有一些小胡子,戴著一副圓形墨鏡。

白色的中式棉上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燈籠褲,腳下一雙軟底布鞋。

衣服很幹淨,很利落,身上也沒有汗臭味。

這說明,此人肯定不是流民,很可能是避難所裏出來的貴人。

“沒錯,我就是馬銳,你是誰?!”馬銳警惕十足的問。

老者的手心裏平平的托起了一個小木盒,慢慢的伸到了馬銳的麵前:“別緊張,我沒惡意,這是我家小姐讓我交給你的東西……”

馬銳莫名其妙的把盒子接了過來。

然而,盒子剛一入手,他就感覺特別沉重,險些掉在地上。

看對方托著這麽重的一個盒子卻感覺輕如鵝毛,馬銳就知道,此人肯定是個有功夫的人。

要不然,他悄悄來到自己身後,近在咫尺,馬銳不可能全然沒有發覺。

“裏麵是什麽?!”馬銳莫名其妙的問。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老者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馬銳慢慢打開盒子,頓時射出了金燦燦的光芒,裏麵居然有十根金條。

同時,老者背著手很認真的觀察著對麵的馬銳。

他也實在是有點兒想不通,小姐為什麽會將這麽一份厚禮送給這個流民區的毛頭小子呢?

老者雖然猜不到原因,但是馬銳隻是短暫的遲疑過後,他就想起來了……

也前不久,他去黑市賣貨,在那裏遇到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

她不是去黑市買東西,而是她自己就是一件商品。

這女人大概是避難堡壘裏麵跑出來獵奇的大小姐,被流民區的人販子拍了花子,送到黑市想要賣個好價錢。

馬銳也是一個流民,他看到這一幕可以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但是他骨子裏還是一名警察,販賣人口這種事他怎麽能不管。

於是就在當天夜裏,馬銳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潛入黑市將這名女子救了出來,一直送她回到了堡壘門前。

那女人說,她家裏很有錢,一定要報答馬銳,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當時的馬銳也隻是一聽,完全沒有當真。

然而此時此刻,女人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這十根金條,可以在避難堡壘開辦的銀行裏換一百萬的通用幣。

而這一百萬對於一個流民來說,那是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老者直視著麵前這個年輕的流民,他的心裏有點兒奇怪?

一夜暴富的他,為什麽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激動的表情來呢?

當然,老者猜不到,兩世為人的馬銳對於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得很淡了。

“她……還有別的口信嗎?”

雖然馬銳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一下。

老者搖搖頭,就想離去了。

這時,馬銳突然問道:“大叔,請等一等,我還有件事……”

老者的臉上一僵,一隻手的三根手指已經彎曲成了鷹爪的樣子,力道也慢慢的向著手指輸導過去……

雖然他對麵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還不錯,但是他不能違背小姐的意思。

臨行前,小姐吩咐過自己,如果叫馬銳的年輕人在收下金條之後依舊貪得無厭再追加額外要求的話,那麽他隻有殺人滅口了。

老者的三根手指已經堅硬似鐵!

他這輩子殺的人太多了,死在他鷹爪功之下的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反正也不多馬銳這一個。

“哼,還不滿足,你還要提其他要求是麽?”老者用陰冷的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