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幾家歡樂幾家愁
麵對處於暴怒邊緣的崇禎,溫體仁隻能認栽,估計打死溫體仁都想不到,他這個堂堂帝國的首輔會栽在李煥這個小小巡檢手裏。
不過溫體仁不愧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麵對如此危局依舊能臨危不斷,在短短數息之間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至於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做臣子的錯,皇帝您沒有錯。
“皇上,臣身為內閣首輔,理應上佐天子,下遂萬物,外撫諸侯,內親百姓,如今我大明連年大旱,致使盜賊四起,名不聊生,非我皇不夠聖明,更非我皇不夠仁義,而是我這個首輔無能,致使天降不仁,為消上天之怒,我願辭官歸去。”
溫體仁說完摘下頭上烏紗,跪在地上向皇帝請罪道。
一幹言官見溫體仁如此自覺,更是意氣風發,紛紛起來痛打落水狗,要求崇禎皇帝立即免了溫體仁這首輔之位,順便讓王應熊這個次輔也一起滾蛋。
可惜的是這幫言官不懂過猶不及的道理,這個時候的窮追猛打反而激起了崇禎的逆反心理。
一邊是勇於承擔責任的老宰輔,一邊是窮追猛打絲毫不顧及崇禎臉麵的言官,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崇禎內心的早就不再關心對錯了。
畢竟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更何況崇禎這樣的偏執狂,既然你們這幫言官如此咄咄逼人,那在崇禎眼裏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崇禎走下龍椅來到溫體仁麵前,撿起地上的烏紗帽親自給溫體仁戴了上去,爾後說道:“愛卿快起,這個首輔非你不可。”
一幹言官們看到這情景都傻了,這什麽情況?
在如此確鑿的證據下,不僅沒能把溫體仁給扳倒,怎麽還上演了一出君臣和諧的畫麵。
溫體仁見崇禎如此力挺自己,當即跪倒在地老淚縱橫道:“微臣萬死不辭。”
言官們一瞧立即炸了鍋,你們這一唱一和真把言官當擺設了?
一幹言官紛紛摩拳擦掌,要向崇禎皇帝討個公道。
可不等言官們發作,崇禎皇帝反而率先當眾宣布,鳳陽皇陵被燒,必定驚動了列祖列宗的英靈,為了祈求祖宗們的原諒,明日崇禎皇帝打算到太廟向太祖成祖請罪。
崇禎這招借力打力果然讓一幹言官們無話可說,人都把列祖列宗給搬出來了,你們這幫言官還想幹嘛?
一幹言官隻能跪倒在地,表示願意一同前往。
爾後崇禎皇帝接著宣布,為了以示誠意,百官明日午門前集合,爾後一路步行至太廟,且必須身穿素服。
百官一聽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這可是北京城的二月天,外頭的雪都還沒化,一路步行到太廟,還要穿素服,那不得要了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官老爺們半條命。
可皇帝發了話,官員們剛才也答應的利索,這個時候哪裏敢中途反悔,縱使心裏萬般不願意也隻能憋著。
當然最讓這些言官們受傷的是,崇禎皇帝竟然以年事已高為由,讓溫體仁明日在內閣值守,就不用一同前往太廟了。
除了太廟請罪,崇禎皇帝還宣布祖墳被焚如同國殤,為了表示深刻反省,三個月內百官隻能身穿素服辦公,下了班也不能搞任何娛樂活動,全部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修身反思,想一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才讓老天爺如此不開眼,想著法的折騰我大明朝。
而且光反思還不行,崇禎皇帝要求每人都要寫反思心得,誰要是寫的不深刻,不夠走心,那就等著迎接崇禎皇帝的怒火吧。
崇禎皇帝的邏輯很簡單,你們這些百官讓我過得不痛快,那我就讓你們過得也不安生。
比狠?誰怕誰。
最後崇禎皇帝宣布,由駙馬都尉和太康伯親自前往鳳陽,代表崇禎皇帝行祭慰禮,當然祭奠結束後,順便將楊一鵬和吳振纓帶回京城受審。
至於楊一鵬被罷免後,漕運總督和鳳陽巡撫的職位則由山東巡撫朱大典接任。
如此這場崇禎八年的朝堂大亂鬥方才落下帷幕,對於這個結果,那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首先是溫體仁,原以為自己又一次忽悠成功,可沒想到被言官係統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最後依靠置死地而後生的勇氣方才保住了自己的相位,可終究未能把自己的兩個親信撈出來,算是小輸了一招。
接下來言官係統,這幫鐵憨憨到最後都沒明白自己輸在哪裏,在他們看來,溫體仁欺上瞞下,結黨營私,就該被打倒然後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皇帝是人,是人就會有感情,一味的逼迫隻會適得其反。
所以一番操作下來,言官們不僅沒能扳倒溫體仁,反倒折進去兩個激進分子。
如此大好的局麵最後搞成這幅模樣,隻能送他們一句話,飛龍騎臉都能輸,太菜了吧!
至於遠在鳳陽的朱大典反而成了最大的贏家,不僅除掉了楊一鵬這個絆腳石,還如願當上了漕運總督和鳳陽巡撫,接下來可謂錢途滿滿。
至於李煥,這場發生在帝國心髒的大朝會讓他真正打入到朱大典和朱萬化的圈子裏,不出意外,待這次剿除餘匪後,潁州守備就是他的了。
紫禁城的這場餘波傳到鳳陽已是三日之後了,當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出現在鳳陽城內時,鳳陽城內的楊一鵬還是懵逼狀態。
直到枷鎖上身之後,楊一鵬都沒搞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明明自己已經是按計劃行事,為何最後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至於朱大典,那自是誌得意滿,得償所願的他在鳳陽城內大宴賓客。
所謂天高皇帝遠,如今在鳳陽地界上,朱大典的話可比皇帝的聖旨管用,大小官員為了巴結朱大典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肉麻程度實在讓人反胃。
李煥實在有些忍受不了如此辣眼睛的畫麵,獨自一人悄悄的出了宴席,不過李煥並沒有回到住處,而是一人來到總督楊一鵬的府外。
一邊是高朋滿座,往來無白丁,一邊是人去樓空,樹倒猢猻散,如此反差著實讓李煥有些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