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態崩了
李煥一路疾行，四五日的路程隻花了兩日就趕回了太和，不過剛入太和城，李煥就發現城內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整個太和城內人心惶惶，絲毫不見半分過年的喜慶。
還未等李煥在家休息片刻，衙門裏就來人通知李煥速速到後衙議事，知縣吳世濟有要事相商。
李煥聞言絲毫不敢耽擱，來不及整理就速速趕往縣衙，到了後衙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平日裏風度翩翩的吳知縣此刻是一臉滄桑，燕窩深陷、嘴唇龜裂，這形象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恩師這是怎麽了？”李煥見狀趕緊上前關心問道。
“看你遲遲未歸，有些著急上火，如今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吳世濟嘶啞的說道。
自從闖賊攻破滎陽的消息傳到兩淮，猶如平地驚雷把兩淮的百姓嚇了個夠嗆，百姓們先是驚愕不解，畢竟自打朱元璋定都鳳陽之後，兩淮地區就沒有經過大規模的戰亂，承平兩百餘年，百姓們早就忘記了戰爭是怎麽一回事了。
驚愕過後，百姓們確認了消息真實無誤後，恐慌猶如瘟疫一般在百姓中開始流傳，不少百姓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整個太和城亂做一團，早就沒了往日的平靜。
自己治下發生了這麽大亂子，吳世濟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可吳世濟趕緊太和縣的幾個頭頭喊到後衙，商量接下來如何行事，可萬沒想到，這些頭頭腦腦反而給吳世濟上了一課。
多日前發生在後衙的那一幕著實讓吳世濟記憶深刻，話說闖賊大軍襲來，吳世濟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李煥，可眼下李煥不在，吳世濟隻能提議讓兵房典吏出出主意。
吳世濟首先提議道：“兵房典吏，你是管兵事的，說說你的意見。”
“卑職這兵房典吏就是個空架子，平日裏就管著一個軍械庫，這打仗的事我也不懂啊，我倒覺得這緝凶拿賊的事刑房合適一些。”兵房典吏一聽吳世濟點了自己的名倒也不慌，有條有理的將皮球踢了出去。
“這叫什麽話？我這刑房管的是訴訟又不管抓人，再說了這次來的闖賊大軍，又不是抓幾個毛賊，我們刑房能頂什麽事？這時候應該抽調壯丁，加固城防，所以我覺得戶房和工房合適一些。”刑房典吏見皮球到自己腳下了，趕緊來了個分球突破，立即拉戶房和工房下水。
“抽調壯丁、加固城防我們戶房和工房義不容辭，可這剿匪清鄉的事林大人在行啊。”戶房典吏和工房典吏頓時感大事不妙，這抵禦賊寇可是要命的活計，為了保命趕緊將這禍水引到李煥的身上。
“對對對，李大人年少有為，又習得一身好槍棒，正是抵禦賊寇的好人選。”
“李大人手下的巡檢司內好手眾多，又有幾百團練，料理幾個賊寇不在話下。”
屋內眾人聽到這話後立即達成共識，立即把李煥吹的如同孫武重生，嶽飛再世，今日這抵禦賊寇的重擔是非李煥莫屬。
大家夥都知道，李煥乃吳世濟名下第一走狗，哦，不對，應該是第一親信。
平日裏李煥深受吳世濟的信任，讓衙門裏的這些頭頭是又嫉又恨，如今大難臨頭了，這些人剛好抓住機會把鍋往李煥頭上甩。
吳世濟也對這些人的甩鍋行為感到無語，這些人雖然幹活不行，可甩鍋確實一流，吳世濟縱使心中萬般不滿，可對這些老油條還真沒有辦法，總不能把這些人全給趕出縣衙不是？
眼見闖賊一日日逼近，吳世濟更是急火攻心，闖賊還未南下，吳世濟這個太和知縣反倒先病倒了。
如今李煥已然回到了太和城，吳世濟立即讓人通知他到後衙議事，倒不是說李煥一來就萬事大吉了，而是李煥一來，吳世濟終於有個真正能議事的人了。
“恩師贖罪，鳳陽一行確實耽擱了些時日。”李煥沒敢把實話說出來，要不然吳知縣就不是著急上火而是得吐血了。
“回來就好。”眼下吳世濟最關心的就是如何度過眼前這一關，畢竟闖賊不日就要南下，如果不能盡快拿出主意來，那太和城怕是凶多吉少。
“先生莫慌，闖賊即便南下也得過些時日，況且我們太和縣也不是沒有準備，城防已經修繕完畢，而且還有幾百新兵。”李煥見吳世濟愁眉不展，趕緊出言安慰道。
“聽說此次賊軍勢大，我們做的這點準備恐怕作用有限，我想上書朝廷，請求朝廷派兵支援，你看如何？”此番滎陽城的陷落讓不少官員大吃一驚，闖賊在官員們眼裏由原先的不值一提已然變換為來勢洶洶。
不過吳世濟已經用朝廷援兵為借口訛詐了太和城內的士紳們不少錢糧，如今再讓朝廷派援兵過來，確實有些食言而肥，吳世濟作為讀書人，這點臉麵還是要的。
所以為了顧及自己的臉麵，吳世濟希望這事由李煥出麵辦妥，等到官兵來了之後，吳世濟大不了對李煥嗬斥一番，算是替那些士紳們出出氣。
李煥一聽吳世濟把希望寄托在朝廷的援軍上，不禁有些無語，可畢竟吳世濟是太和知縣又是自己的恩師，所以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
最後李煥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後對吳世濟說道：“恩師，請贖學生直言，據我所知，朝廷眼下在鳳陽周邊根本沒有駐軍，如果想要調援軍過來，恐怕得從淮安出發，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說，就算有援軍恩師覺得輪的到咱們太和嘛？”
李煥的一席話如同一碰涼水把吳世濟澆了個透心涼，李煥的話雖然不好聽可確實是事實，莫說眼下沒有援軍，就算有怎麽可能輪得到太和這個小縣城？
別的地方不說，鳳陽城內可躺著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呢，要論援軍誰爭的過鳳陽？
“那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吳世濟有些懊惱的問道。
“恩師此言差矣，咱們從來沒有坐以待斃，太和縣的城防已經修繕完畢，團練也組建起來了，縱使闖賊此刻南下，隻要咱們組織得當，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李煥出言勸導道。
“滎陽城牆高十丈，守軍多達萬人都沒能擋住闖賊，咱們太和縣這點小城更是不值一提。”不得不說滎陽城的陷落對吳世濟打擊太大，吳世濟變得有些極端的不自信，天下雄城滎陽城都擋不住闖賊，那自己還抵抗個啥，幹脆躺平算了。
李煥一看吳世濟的樣子知道這是心態崩了，如果不趕緊把吳世濟的心態治好，這太和城不守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