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都是我的錯,我走就是了

蘇眉吸了吸鼻子,鼻尖紅紅的,長長的睫毛尖上沾著晶瑩的淚花,眼皮也不敢抬起來,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犯了錯的孩子,忐忑不安地接受大人的批評一樣。

大家心裏不禁酸楚,生病也不是這孩子想生的,況且蘇眉還是救人才生的病,多光榮啊,要是他們的孩子做了這麽光榮的事,就算把家裏的存款都花光了,他們也心甘情願的。

可蘇眉這孩子卻一副愧疚難安的樣子,生怕會被夏豔秋罵,不對,這不已經挨罵了嘛,還掐得臉都紅了呢。

這孩子病怏怏地千裏迢迢趕回來,回到家裏連一句溫情的話都沒有,還要挨罵挨打,甚至連睡覺的房間都堆滿了垃圾,拖著病體打掃衛生……

聯想力豐富的群眾們,腦海裏一下子就有畫麵了,可憐巴巴的蘇眉低著頭做牛做馬,夏豔秋這個惡毒親媽拿著鞭子抽抽,唉喲……造孽喲!

鄭書記也是這樣想的,搞思想工作的人,心思本就細一些,他想得更多,朝蘇誌勇細細地看了眼,意味深長的眼神,讓蘇誌勇後背嗖嗖地冒汗,對夏豔秋的怨恨也更深了。

當然更怨的是蘇眉,這孩子以前悶聲不響的,也不愛和別人說話,去農村待了兩年,竟還學會告狀了,難怪小月總說妹妹在農村學壞了,是隔壁韓科長的兒子寫信回來說的。

他本來還不信,但現在信了。

蘇眉現在可不就和鄉野村婦一樣粗俗碎嘴嗎,這些事就不能等他下班回家說?

非要跑到鄭書記家,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那些話,搞得鄭書記對他都有意見,年後的升職還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

“小眉,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是爸的錯,你這孩子也是的,有困難就給家裏寫信打電話啊,出去兩年一封信都沒寫,也不打電話,我還以為你都忘記家了呢!”

蘇誌勇半真半假地笑著說,想推卸他的責任,不是他不想愛蘇眉,而是她自己不愛家,出去兩年音信全無,本就是涼薄的性子。

“我……我想的……可媽說了,讓我去了外麵靠自己,家裏困難,幫不上忙,還讓我省著花錢,工資存下來給姐姐買營養品,我……我的錢都花光了,我對不起姐姐……沒臉打電話……”

蘇眉捂住臉傷心哭泣,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樣子,眼淚從指縫裏流了出來,沾濕了前襟,在搞衛生時,她就去廚房弄了些生薑,薑汁擠在手上,眼淚絕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蘇誌勇心裏一陣膈應,臉上閃過陰沉,小女兒去外麵待兩年,確實長進了不少,這一番話聽著是道歉愧疚,其實是在靠黑狀,他堂堂宣傳科長,還要剝削繼女的工資養親女兒,這是要給他扣上剝削家的帽子啊!

是他小瞧小女兒了,果然不是親的就是養不熟。

蘇誌勇已經很肯定蘇眉不是他親閨女了,肯定是蘇富貴那個無賴的種,夏豔秋騙了他。

夏豔秋和蘇月母女,更是被膈應得說不出話來,因為蘇眉把她們想說的話說完了,想流的眼淚也流完了,她們還能幹什麽?

蘇月慌了,忐忑地看向夏豔秋。

夏豔秋微微搖頭,讓她稍安勿躁,其實她也急,小賤人學會這種狐媚子手段,搞得她現在十分被動,比兩年前難對付多了。

早知道會這樣, 她之前就應該忍住的,慢慢對付小賤人。

很快她便有了應對之計,醞釀了下感情,擠出了眼淚,抽泣道:“小眉,媽對不起你,你心裏怨我,媽怎麽可能不心疼你,可媽精力有限,你姐姐是那樣的身體,媽照顧她就心力交瘁了,你身體素來好,媽難免忽視你了,是媽的錯……”

老白蓮一出手,果然不凡,很快就扭轉了局麵,一個光輝燦爛慈祥偉大的好後媽形象,鮮明生動地躍然紙上,鄭書記的表情也和緩了些,覺得夏豔秋作為後媽確實沒得說,挑不出一點毛病。

就是虧待了親女兒,不過能認識到錯誤就好,以後慢慢改嘛。

蘇月也適時地哭出了聲,感恩戴德地看著夏豔秋,“媽……都是我的錯,是我拖累了家,我這種人不配活著,我應該去死的,我死了小眉就不會受苦了!”

“傻孩子,你怎麽能說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小眉她隻是一時心裏有怨,才會說那些話的,你別和妹妹計較。”

夏豔秋咬著牙安慰寶貝女兒,心裏恨不得掐死蘇眉這小賤人,早知道她當初掉包回來後,就應該掐死這小賤人的。

可她又享受虐待小賤人的快感,每次看到莊玉蘭的女兒,在她手底下求饒痛哭,她就快活得不得了,飯都能多吃一碗。

莊玉蘭那賤人仗著家世好,有韓家撐腰,囂張跋扈,仗勢欺人,搶走了她男人,本來就是她先認識蘇誌勇的,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這賤人卻橫插一腳,害得她隻能嫁給蘇富貴那個無賴,吃夠了苦頭。

哼,再拽又怎麽樣,笑到最後的是她夏豔秋。

莊玉蘭死了,親生女兒在她手底下艱難生存,這小賤人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等過了年她就找個有錢男人賣了,給她的小月買營養品補身體。

這對母女白蓮,相對流淚,傷心欲絕,不少人都看得連連搖頭。

也確實難為夏豔秋這後媽了,對繼女不好別人會說,太好了又忽略了親女兒,後媽就是這樣,左右為難,怎麽做都討不著好。

這些都在蘇眉意料之中,第一次交鋒她就沒想贏,隻是宣個戰,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以後這樣的戰爭肯定不會少。

而且她也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夏豔秋的虛情假意蒙蔽的,很多人心裏其實都有數,隻是不想管別人家的家務事罷了。

她也不要別人管,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夏豔秋和蘇誌勇經營十幾年的好名聲,遲早會被她搞垮,變成人見人打的臭老鼠。

不過,今天還有最後一場戲沒演,她要好好飆一飆演技,給蘇家一個大大的見麵禮。

深吸了幾口氣,感情醞釀得差不多了,蘇眉抬起頭,淚眼迷離地看著夏豔秋母女,傷心哭道:“姐姐,你沒有錯,這個家本就是你的,我是拖油瓶,我才是外人,該死的是我……

我不知道我回來會讓你這麽傷心難受,我真的不知道……咳咳……我要知道就不回來了,在東北那邊待到地老天荒,不會回來刺激姐姐的……我……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