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怎會是他

君念之感受到那黏膩的,如同毒液似的眸光。然而再看過去的時候,君之瑤卻將眼底的那一分恨意收斂的很好。

老夫人因著身體的緣故,不便出席,君易槐也因著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會隨行。

等著隨行的女眷到齊之後,君念之一眾便是各自上了馬車。

這一次的馬車,比著上一次還是要強上不少。或許是因為要入宮的緣故,各種麵子都是做的極好。

孟涵雅和君之瑤的馬車依然是那麽的富麗堂皇,連她的那個小破馬車,都是翻新了一遍。馬車上的座位也都鋪設了軟墊,角落裏點上了熏香,整個馬車之中都透著淡淡的香氣,倒也是怡人。

霏兒和白毫都是緊張的不行,畢竟是第一次入宮,生怕是出了什麽差錯。

君念之卻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著,除了偶爾喝一口白毫遞過來的茶水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閉著眼睛,仿佛像是睡著了似的。

今日是受封的日子,所以官道上的馬車倒也是有些多。

行駛了有一陣子,聽見簾子外的馬夫道:“小姐,到了。”君念之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走下馬車,君宛絲和君新竹都是第一次入宮,瞧著莊嚴肅穆,又是金碧輝煌的宮殿,滿是好奇又是驚歎。

霏兒和白毫也是好奇的這裏瞧瞧,那邊看看。君念之隻是望著那紅色的高牆。

重新踏入這裏,隻覺得脊背發寒,這紅色的高牆不知道是用了多少人的血肉塗就,才讓他如此的鮮紅。

同樣,也沒有人知道這踩在腳下的金磚裏,究竟埋了多少人的皚皚白骨。而她也曾是那眾多白骨中的一堆。

想到此處,眼底的冷意更是重了幾分。

“二妹,這邊是宮門,可不要走錯了地方。畢竟這裏是皇宮,若是隨便亂走,小心被人當做不軌之徒,會被當場打死的。”

君之瑤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悅耳動聽,如同天上仙樂一般。好心提點的話,不過君念之卻是知道,她是真的想自己直接被打死在這宮裏的。

“是,妹妹省的。”

君念之對君之瑤報以微笑,麵上隻是淡然。

受封之人,皆是要在同一時候入宮。稍微等候了一會,宮門外的馬車也是漸漸的多了起來。

其中君念之倒是瞧見了這一次的琴棋書畫,在另外三項中分別獲得甲等的幾位貴女。

出身皆是高貴,君之瑤極為活絡的上前打招呼。幾名貴女很快便是交談在了一起,看起來聊的極為投緣。

君宛絲看的眼饞,她也想要能夠擠進那樣的圈子,可是她卻是庶女出身。樣樣又比不得君之瑤。就算她舔著臉去答話,別人卻也是不屑與她多交談兩句。

又是看了看君念之,卻發現她淡然極了。隻是靜靜的站著,氣度不凡,卻仿佛不是她被人疏離了,而是自身不願與人搭話。

那君之瑤為首的一群貴女聊著聊著,又時不時的看向君念之的方向。目光中先是驚訝,再又是鄙夷,全然當君念之不存在似的議論。

霏兒看的有些手癢:“那些個貴女,可真是太沒禮貌了,竟然當著小姐的麵,就在那裏議論小姐,怎麽不幹脆把聲音再說大一些,隻會在背後搬弄是非。”

“你很生氣嗎?”

“她們肯定是沒說小姐一絲好話的,奴婢當然生氣啊。”

君念之抬手在霏兒的臉蛋上不輕不重的揪了一下,輕笑著道:“若是因為這點事情就氣著了,那以後生氣的日子還可多的去了。你要知道,笑的最開心的,不一定能笑到最後,一切走著瞧吧。”

女眷之間到的差不多了,男賓之中,她倒也是看到了兩家。

當李慕雲和莫相吉同時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的時候,她略微有些意外,又不是特別意外。看來一切和她預計中的還是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李慕雲和莫相吉一同並列了甲等,這在滿月節的比試上,並非是第一次出現雙甲等,所以雖然意外卻也並非不能夠接受。

隻是,當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出現的時候,君念之才是真正的有些微的驚訝了。她突然感覺自己上輩子真的有些忽略了太多的東西。

隻見一道身影騎著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即便離得很遠,卻也能夠看得到騎馬之人的英姿。身後殷紅的鬥篷被風吹的翻飛而起,像是流動的紅霞。那馬匹一路飛馳,掀起一陣沙塵,直直到了離眾人麵前隻剩下微末的距離,才是堪堪停了下來。

幾個膽子小的女眷,已經是嚇得有些花容失色。

那馬背上的人,一身黑色的勁裝,本就挺拔的身軀包裹的更為挺拔修長。一張臉極為的英俊,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渾身透漏著不羈的氣息,滿是少年身上的那股熱烈,隻是眼眸卻透著銳利的寒光。

若說和李慕雲相比,那麽李慕雲就像是一團光,而他就像是暗。同樣讓人無法忽視移不開眼睛。

有幾個女眷,看清了那男子的樣貌,紛紛有些臉紅的低下了頭。

而君念之看見那人,卻隻覺得遍體生寒,怎麽會是他……

她當初貴為皇後之時,在得了陸含雙的皇令。便是他帶著禁衛軍直接闖進了她的碧霞宮,整個宮殿的奴仆全部殘殺,無一幸免。

她更是被拖扯著頭發,像是一條狗似的,從碧霞宮皇後正殿上拖拽下來。

一刀斬斷了她的雙腿,她痛得近乎暈厥,而他卻像更加的興奮。粗糲的手,挑起她的臉,透著殘忍的嗜血笑意:“你這皇後的位置坐的太長了,也該給我妹妹讓讓位子了。”

拖著被斬斷雙腿的她,一路從碧霞宮拖拽進了冷宮之中。血幾乎染遍了宮中的甬道,讓所有的宮婢都看著她是如何像一條破爛的抹布一般,被扔進了冷宮之中。

那恨意翻湧而上,渾身顫抖。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他的那張臉。同樣的少年不羈,同樣的殘忍嗜血。

君念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的騎射一項的一甲,竟然會是他。

漠北國的護國將軍府孟家的五公子——孟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