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廢一雙手
孟涵雅麵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似的,猶豫了半響才是開口道:“念之和孫二小姐比的是琴藝,老爺也知道,孫二小姐在京城中那一手古琴彈的,很多大師都稱讚有加。可惜了咱們的念之從小在靜水庵中修習,向來沒有學習過琴藝。若是比較的話,贏的概率自然是不大的……妾身有個法子,隻不過可能要讓念之受些苦才是了。”
正廳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所有人都看向了孟涵雅,等著她後麵的話。
君易槐麵色不變:“說下去。”
“彈琴最為重要的是有一雙手,既然是這樣。那不如就讓念之的手先受點傷,手受傷了,彈不了琴了,自然就比不了。比不了,又何來賭約生效一說呢?”
一番話下來,君念之不得不佩服孟涵雅的心思之惡毒。這個做法,說起來的確是兩全其美的一個好辦法,既保全了相府的名聲,也僅僅隻是犧牲了她一個罷了。
隻是……手弄傷。究竟要弄的多傷呢,看著孟涵雅的眼睛,即便已經隱藏的極好了,不過君念之還是從她的眸底看到了一絲狂熱的渴望。
隻怕,這弄傷……是要讓她的手徹底廢掉吧。事後若是再追究起來,也隻是說,下手重了。
到時候不論再如何追究,也已經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
君易槐沒有出聲,然而卻像是在極為認真的考慮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母親,您的這個方法固然是不錯。可是如此這般的話,如何又平息外界的謠言呢?隻怕也還是會有人說,是女兒害怕了那孫家二小姐,故意弄傷了自己的手。”
孟涵雅惱怒,卻也忍了下來,麵上極為懊惱的模樣:“念之說的也是,如此……便難以兩全了。”
君念之道:“父親,女兒雖是女兒家,卻也有自身的骨氣。既然答應了,那麽輸也輸的堂堂正正。而且外界也都清楚女兒是在靜水庵中長大,不通琴藝。拉低了期待,那麽女兒隻要稍微能夠彈得好一些,便也算是亮眼的了。”
君易槐還在沉思之際,老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念之說的不錯,就算是輸,咱們丞相府也要輸的堂堂正正,不必使那小人心徑。”
“母親!!!”
君易槐沒想到君老夫人竟然就替自己拿了主意:“她們二人要比的是琴藝,先不說君念之從來沒有彈過琴,就算彈過,又如何能夠比的過孫二小姐呢?這不是明擺著輸的事情嗎?”
“槐兒啊,你是為人臣子時間長了,隻懂利益取舍,全然忘了君家的風骨。你莫不是忘了你父親當年在朝堂上不懼皇天,憤勇直言,諫言天家。有時候,輸不怕,怕的是輸不起。”
一番話說的君易槐麵上一紅,君老夫人向著一旁的林嬤嬤擺了擺手:“林嬤嬤,去將我一直收著的鳳頭琴取過來。”
君易槐和林嬤嬤皆是一驚,後者卻很快的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去了靜安院很快又回來。
回來的時候,手中便是多了一把古琴。古琴全身玄色,通透油量。一看便是知道保養的極為的好,琴弦在燈光的映襯下還泛著光。
老夫人接過琴,指尖在琴弦上撩撥了兩下。悠揚清澈的琴聲便是在正廳中傳開,如同清泉落石,隻是簡單的彈奏便足以證明這把琴是極佳的珍品。
“這把琴,當初還是我未出閣的時候。請了穆旭子專門打的這把琴,隻是後來各種緣由便碰的少了,隻是偶爾拿出來擦拭一下。一直讓它蒙塵倒是虧待它了。既然,你要比琴,又怎麽能夠沒有一把好琴呢?”
老夫人說罷,將鳳頭琴放在了君念之的手上:“丫頭,有骨氣是好樣的。我相信你。這把琴就送給你吧,希望它能夠為你所用。”
穆旭子,漠北國最為有名的製琴大師。一生隻做過九十九把琴,然後便隱居從此不再製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把琴所吸引。
君之瑤和君宛絲,手上的帕子都要被絞碎了。憑什麽她們都得不到老夫人珍藏的那把琴,反而是對琴藝一竅不通的君念之,竟然拿到了這把琴,老夫人真是老糊塗了。
君念之看著那把琴,也是一滴淚從眼眶中低下,落在琴弦之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當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時候,隻有祖母依然相信自己。當她幾乎對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也隻有祖母站在了自己這邊。
就憑這一點……她又怎麽能輸。
“謝謝祖母,祖母放心,我絕對不會給祖母丟臉。滿月節那一日,我一定會贏過孫凝荷,將這份臉麵給祖母掙回來。”
君老夫人點了點頭:“林嬤嬤,明日便拿了我的名帖去外麵請最好的琴藝女師,來給二小姐上課。就算隻有最後五天,能學一點也是一點吧。”
“是,奴婢明日便去安排。”
君老夫人打了個哈欠,再多說了兩句,便是在林嬤嬤的攙扶下回了靜安院。
老夫人離開,一切便也塵埃落定了。眾人散場,君念之走出了正廳,君之瑤也是出來,瞧著君念之:“妹妹,我真的很期待,五日之後,你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琴藝,而且是能夠贏過孫凝荷的琴藝。”
“定然是不會辜負姐姐的期待的。”
瞧著君念之那淡然的表情,君之瑤隻覺得絲毫不解氣,又看了看她手上抱著的那一把鳳頭琴,又覺得血液隻往頭頂上湧,連看都不想再看君念之一眼。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說完,一拂袖,向著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君念之回到海棠閣,將那把鳳頭琴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把好琴,她生前見過許多不錯的琴,但似乎都比不過這一把,不愧是穆旭子的傑作。
手在琴弦上輕輕拂過,霏兒站在一側,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小姐,要彈一下嗎?”
她從未見過自家小姐彈琴,若說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
手在琴弦上流轉,終究沒有撥動那琴弦,淡淡的一笑:“不了,別人彈琴要錢,我彈琴可是要命的。等到滿月節那日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