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塔

第078章 塔

陳府的晉級房中,顧長月並沒有直接進入自己的境界,而是將地坤集靈塔自納戒中取出,放在手心。

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升鬥狀物件,表麵上並無任何圖文。

它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裏頭靈力全斂,看不出任何特別。

她知道,裏頭定然設有強大的陣法,將所有的靈氣全部封印在了裏麵,如此,她若是進入其間修煉,便也不擔心旁人會覺察出不同。

不過外頭有古道一守著,她根本無需擔憂旁人會來打擾她。

想到此處,又對小花叮囑了幾句,才安安心心地閉上雙目,將心神沉寂下來。

不消片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麽東西吸引著,像是一陣煙霧般,輕而易舉地轉進了一個空間之中。

她雖沒有睜開眼睛,但是憑借識海感知也知曉,自己現在正懸浮在一片混沌蒼茫的白色霧氣風暴中,身邊漂浮著密密麻麻金色難懂的蝌蚪符文,沒有重量,沒有壓力,甚至沒有真實的存在感。

白色的霧氣風暴有規律地隨著蝌蚪符文旋轉,紛紛圍繞在她的身側,然後形成旋轉的漩渦,專進她的體內。

她就像是化身為這些蝌蚪符文中的一點,被融合於其中,分不清彼此。

而金色的符文所形成的空間宛若大陸浩瀚,天際蒼茫,無窮無盡。

她如浮萍般漫無目的地飄蕩,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之中,身體暢爽恣意,不願意停駐。

時間在這裏變得模糊,不知幾許。

仿佛渡過了亙古流長的歲月,又仿佛就在須臾之間。

她隻是漂浮著,穿梭著,身體越來越輕。

直到某個瞬間,所有的金色符文光芒頓失,她的身體也隨之停了下來。

有一條符文組成的金色的,仿佛遊龍般的光線盤旋在她的丹田中,與小花紅色飄渺的影像交相輝映,片刻之後,帶著那陰寒的冥陰之氣四下散開,遊走與脈絡之間。

體內的經脈和骨骼傳來撕裂般的痛楚,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響。

這…

練氣八層的突破,不僅是一次晉級,還是一次經脈與骨骼的洗滌。

顧長月咬緊牙關,忍受著清晰無比的洗滌之痛,就仿佛身體在一片一片承受刀割一般。

她忍不住顫抖,額頭沁出細細密密地汗珠,但是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全身近乎麻木的時候,體內經脈和骨骼被包穀在濃鬱的靈氣與涼涼的寒意之中。

那股清晰熾烈的疼痛被兩道氣息所驅散,整個身體猛然一鬆。

同時,丹田之中發出“咯噔”的脆響,她的身體下沉,落到了凝實的地麵。

她還是盤膝坐在地上,此時此刻卻像是脫胎換骨般,全身輕鬆無比,雙耳聽覺越發敏銳,便是對外界的感知也敏感了幾分。

睜開眼睛,還是那間屋子,地坤集靈塔躺在身邊,還是平平凡凡的石頭模樣。

她伸手欲取,才發現自己白皙的皮膚上布了一層汙漬,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再不顧別的,先用淨水咒清洗一番,而這個時候,她看到自己的皮膚色澤越發緊致亮白,白裏透著薄薄的紅潤,健康光滑。

便是臉龐也美上了幾分。

小花道:“阿月,這地坤聚靈塔當真神奇,其間靈氣豐富自不必說,便是經脈和骨骼的洗滌也無需使用丹藥輔助了。”

事實上,經脈與骨骼的洗滌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會出現差錯,往往突破練氣八層都應當有相應的丹藥輔助,以加速靈力的運轉。

可是置身在集靈塔的空間之中則有所不同,集靈塔中靈力豐富,已然不存在運轉的問題,因而並不需要吞服丹藥。

既然可以不用,那又為何多此一舉?

況且是藥三分毒,丹藥靈氣豐富,又能幫助修士修煉,但其對修士身體的磨損也不可謂不大,平常若是能夠少服最好盡量少服。

思及此處,顧長月將地坤集靈塔拿起,小心翼翼地放入納戒之中,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不過方才我在晉級過程中,分明感受到那自集靈塔中進入體內的靈氣牽引著冥陰之氣遊走全身,我在想,這集靈塔與聚陰塔原本就為一體,其間靈氣與陰氣自然是能夠相融,若是能夠將兩者合起來便好了。”

她即是劍修又是鬼修,靈氣和陰氣對她來說都很重要,若是將兩者重新組合起來,靈氣與陰氣混用,那樣對她而言定然更有益處。

小花沉吟了一下,道:“也不是沒有法子。”

顧長月問:“什麽法子。”

小花道:“交給刑無悔,讓他幫忙煉化,你若是信得過他們,是可以試試的。”

“信得過?”顧長月笑了笑,“自然是信得過的。”

雖然在搖光峰上呆的時間不夠長,但是師伯師叔們,尤其是師尊古道一都有他們各自的道,盡管不同,卻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足夠的驕傲和自信。

他們不屑於爭搶。

爭搶根本就不是他們的道之所指。

再者她是鬼宗唯一的傳承者,是鬼宗複興唯一的希望,他們但凡有好的東西,隻要與她適合的,都恨不得統統塞到她的手裏,又怎麽會對他的東西動歪心思?

若是刑無悔能夠將兩層塔組合起來,她為什麽不交給他試試呢?

她輕輕鬆鬆地從地上站起來,推門出去。

耳目清明,正好聽到湖心島外頭的木橋上傳來熟悉的喊聲。

“哇,前輩饒命,饒命,我是家主的兒子,沒有惡意的,我隻是想來感謝顧道友而已,是真的,前輩您是她師尊麽?”

古道一淡淡地道:“阿月在晉級,你莫要來打擾她。”

陳柬洛道:“我不會打擾她的,前輩,您就讓我在這裏等等她吧,我一定得要當麵感謝她。”

顧長月心裏有些奇怪,陳柬洛來感謝她做什麽?難道是因為她給了他賭寶的法子?

她催動移形術,幾步便掠向了木橋。

隻見陳柬洛很狼狽地躺在地上,古道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麵色冷毅。

顧長月一出現,陳柬洛便眼尖地看著她,喊道:“道友道友,你出來了?”

顧長月沒有理他,而是走到古道一身邊,道:“師尊。”

古道一目光流轉在顧長月身上,輕輕一笑,麵色瞬間溫和下來,“練氣八層,阿月,很不錯。”

顧長月毫不謙虛地應下這個誇獎,“多謝師尊。”

複才將目光落在陳柬洛的身上,問:“你找我?”

陳柬洛被古道一無形的力量壓製著,仍舊躺在地上,“我真的是想給你說聲謝謝。”

顧長月對古道一道:“師尊,弟子識得他的。”

古道一這才撤走陳柬洛身上的力量。

陳柬洛身子一鬆,麻利地跳了起來,幾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甚為激動地想去拉顧長月,卻被古道一一個眼神盯了回去,不過還是笑著道:“道友,我依照你給我賭寶的法子,這回可是賭贏了一塊真正的碧凝珠,很足的貨呢,我叫人磨成了七顆珠子,特意送一顆給你。”

碧凝珠其實隻是一種沒有什麽用途的材質而已,因為可以駐顏美白,因而也算得上是珍品。

陳柬洛自小到大賭寶重來沒有贏過,這廂忽然賭了個貨很足的碧凝珠,倒有種紫氣東來的喜慶之感。

總算是走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顆碧落色的珠子遞給顧長月,灼熱地看著她,道:“這個和你的那寒冰藤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但是也代表我的一片心意,畢竟這是我的第一份收獲,希望你手下。”

“額”顧長月遲疑一下,還是伸手接過,總不能推卻了人家的好意,“多謝。”

陳柬洛立刻笑得甚是明媚,卻又有些不自在地扭捏,“那個,聽說你叫顧長月,我往後可以叫你長月麽?”

顧長月這下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陳柬洛有些不相信地問:“真的嗎?”

顧長月道:“自然是真的。”

陳柬洛搓著手,激動不知所措,“你叫我阿洛便是了,我爹就是這麽叫我的。”

顧長月皺緊眉頭,道:“好的。”

陳柬洛麵色大喜,“那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吧?”

顧長月點頭,“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那太好了。”陳柬洛笑道:“朋友,你還有沒有更具體的法子?比如……”

顧長月霎時間明白他為何這般熱情,她打斷他道:“那就是我所有的經驗,很多東西,還是必須自己去琢磨,再多我也沒有了。”

陳柬洛怔了怔,多看了顧長月幾眼。

顧長月眸光坦蕩,也不躲閃。

左右也不是什麽秘籍,她的確是全都告訴他了。

陳柬洛這才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忽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大驚,“遭了,我爹尋來了,我爹一直不準我來打擾你,我看我還是先走了,你們在這裏可要玩得開心,別客氣。”

複對古道一行了一禮,“前輩,晚輩就先行告退了。”

然後轉身便跑,很快就跑過木橋,進入綠蔭掩映之中。

不一會兒,陳南便自河岸邊行來。

見著古道一,麵色有些奇怪地往四下看看,似乎沒有尋到陳柬洛的身影,方安下心來,目光掃向顧長月,看了一眼,又轉頭看向古道一,道了聲:“恩公。”

古道一道:“好了,小徒已然晉級成功,我便不多留了。”

陳南揶揄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可是最後卻隻道:“那麽,恩公,我送你。”

古道一道:“不必,我等乘飛行法器直接離開便是。”

抬手一揮,小舟狀飛行法器出現在眼前,他衣袖一卷,直接將顧長月帶上去,卻不急著走。

陳南站在小舟外頭等了半響,終於忍不住問:“恩公,外頭四處傳言,說暗王死於神秘人之手,其實是不是……”

古道一站在小舟上,伸手止住他的話,道:“正如你所想,不過你莫要擔心,沒有人會猜到我是誰,也沒有人會查到你的身份,你且安心做你的陳家家主,五年之後,那個東西,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語畢,這才禦起小舟,呼嘯而去。

小舟上,師徒二人對視而坐,似乎心中皆有疑惑。

片刻後,古道一率先開口,道:“陳南,原是水族最受矚目的皇室子弟之一,二十年前因為諸君爭位,被兄長們陷害,修為盡毀,帶著妻兒流落修真境險些喪命,是為師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