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師公
第159章 ,師公
那聲音越拔越高,興奮不已,而顧長月心中原有的擔憂和不安卻這般驅除了大半,與此同時,倒是充沛了一種隱隱期待的情愫。
既然魔道使用的邪法與鬼神魂魄有關,那麽這空間中必然怨氣頗重,再加上處於兩極大殿的極陰麵,屬於永無陽光的黑暗以及暗無天日的死亡,就這兩個因素加起來,生成鬼火並不稀奇。
藍前輩所說的魔道那一脈恐怕也就撿了這個便宜,從中學會了利用鬼火。
當然,也僅僅隻是利用,並非使用。
然而鬼火於顧長月而言,無異就相當於江河與魚,靈氣和修士之間的關係。
河裏的魚兒要生存就離不開水,修士要修煉就離不開靈氣,而她要強大,哪裏離得開鬼火?
不僅僅是離不開,而且非常需要。
她享受鬼火的陰冷,更渴求使用鬼火的力量。
她自信自己更能使它們臣服。
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會怎麽樣?
會發生什麽?
難道想用鬼火燒毀她的軀體,再將剩下的魂魄拘禁起來?
如果真是如此…
顧長月不著痕跡地揚了揚嘴角,無聲地笑了。
事實上,她很清楚,不管怎麽樣,她的危機都減少了大半。
因為並不畏懼鬼火,顧長月便有心思暗自觀察,現下周邊除了地上將將燃起的火焰,還沒有太大的變化。
空間中除了血河對岸畫麵上蠱族男女的吟唱之聲,便是紫色火焰燃燒時陰冷而幹脆的劈啪聲響,平平靜靜沒有起伏,所有的風雨都蟄伏在沉默的表象下,正在無聲無息地躁動,隻要時機一到,便會如地魔獸般轟然崛起,爆發出可怕的力量。
沉靜中有種莫名的壓力在波動著,一圈一圈,擴散在四周牆壁上後又重新返回。
旁邊,藍前輩撐起一道屏障,結界光芒下,俊朗的臉龐蒼白如紙。
顧長月眉毛不自覺地揚了揚,淺紫色鬼火其實是並未完全淨化,相信力量與她目前所能使用的力量相當,應付結丹期,瞞過元嬰期還勉強,若是麵對化神期,那簡直就是跳梁小醜,根本不夠看的。
藍前輩倒是裝得像。
不過他不是要借機下來去尋人麽?此番他們已經從陽極到了陰極,他怎麽還在這裏裝模作樣?
難道是因為離開的通道還沒有打開?
想想也隻能如此。
思及此處,顧長月搖了搖頭,不去管這些,她隻想拿到喚醒劍魂的法子,別的都與她無關。
如此,便也不甘落後,直愣愣地便撲倒在地上,抱著雙臂,一臉驚恐和痛苦,顫抖不止。
焦黑的地麵透過紅色衣衫,無數突起的小石子刺得皮膚極不舒適。
而藍前輩隻是低頭望了望她,根本沒有打算伸手幫她一把。
也是,自顧不暇的結丹結印期修士麵對這樣的情況,哪裏還有功夫朝別人伸出援助之手?
似乎極為欣賞兩個正道修士備受痛苦的折磨,森寒嘶啞的聲音又嗤嗤地笑了起來,興奮異常。
“脆弱的小修士們,當備受火焰的炙烤,總會流露出那麽完美的表情,嘶,多麽讓人興奮的痛苦,簡直是太美妙了,可是火焰還不夠強啊,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會有更精彩的東西,脆弱的小修士淒然的哀嚎和懇求,那聲音多美多動聽……”
這聲音…
變態者在殺人時興奮而瘋狂的呼喊…
顧長月不自覺地抖了抖,心中暗罵:“變態。”
再觀藍前輩,這位正道大派輩分極高的前輩眉頭緊皺,眼中噙著隱隱的鄙夷與不屑,眉宇間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
他低低地吼了一聲,冷道:“果然是魔道妖孽,竟將殺人當做是樂趣,可恨可恥。”
森寒的聲音驀地停了一下,隨後笑得越發猖狂。
“這小輩說話可真是奇怪,既然是魔道妖孽,自然應該可恨可恥,難不成還要像正道那群蠢貨一般,事事皆為天下蒼生著……”
“弟弟,你話太多了,就算再興奮也要好好兒控製鬼火,可莫要出了差錯。”
那嘶啞的聲音還未說話,便忽然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這個聲音與嘶啞的聲音相比,顯得非常稚嫩。
其實不僅與嘶啞的聲音比起來顯得稚嫩,它本身就很稚嫩,聽起來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童,然而就算如此,叫人聽之便可知曉,此人並非真正的孩童,因為這個聲音有種叫人琢磨不透的飄渺意味。
輕飄飄的,像是夭折孩子鬼魂的哀怨。
嘶啞的聲音頓了頓,有些不滿地道:“大哥你多慮了吧,不過是兩個小修士而已。”
輕渺的聲音冷道:“就算是兩個小修士也要十二分警惕,這次的無涯劍可不比別的仙劍差,若這次能夠成功讓邪劍神的神識恢複,我等也不必再隱藏此處,過這般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嘶啞的聲音唾了一口,陰沉沉地抱怨道:“呸,我哥倆來這裏苦苦守了兩百年,原以為喚醒邪劍神是為門主效力,門主也會惦記我哥倆兒的好,哪裏知道這幾年來,影王部下的黑主那一脈卻崛起一個青年後生,甚至還得了弑神刀,就這般白白浪費了我哥倆兒這兩百年來的付出,他娘的,若是為了她,老子還真不想幹了。”
嘶啞的聲音說到後頭越發激動,而顧長月卻感覺到納戒中的無涯劍突突地跳動一下,心中立刻升起曠古豪邁的熱血情懷。
她深深呼吸一口腥甜的空氣,嗆得重重咳嗽幾聲,好歹也使自己平複了下來。
飄渺的聲音又道:“你抱怨這麽多又有何用?門主的命令我等也不敢違抗,既然如此倒不如加把勁,等邪劍神神識侵占劍靈,重新覺醒,我們便再不用幹這種苦差事了,到時候你若向門主請求賞賜,門主高興,自然會賞給你的。”
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我時常教你,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也不要有過激的情緒,你卻始終不改,兩百年前若不是你這個臭脾氣得罪了那個女人,門主又怎麽會罰我二人來這裏?”
嘶啞的聲音憤憤不平,“門主就是被那個女人迷惑……”
飄渺的聲音又打斷它,冷漠地道:“管住你的嘴,門主從來沒有被任何女人迷惑,那個女人後來也死了不是麽?是門主親自毀滅掉的,所以……弟弟,門主連那個女人也能夠毀滅,你隻不過是門主的屬下之一而已,不要輕易讓門主不開心,更不要亂說話,還有,門主讓我們來這裏也並不完全是為了邪劍神。”
嘶啞的聲音問:“那還有什麽?”
飄渺的聲音道:“正如五年前,捕捉箜篌之時,開通那條地底的道路網,讓我魔道數脈於瞬間銷聲匿跡,正道永遠想不到,地底會有那條通達整個北部以及西部的暗道,而暗道的源頭正是這裏,正是這兩級大殿的陰麵空間,而我們在每一個月圓之夜,都會打開一次暗道,借用暗道中強大的暗風。”
嘶啞的聲音靜了靜。
飄渺的聲音越發飄渺,“有時候,我總覺得門主是可怕的,不是因為他的力量,而是他對將要發生的事情的預知,他仿佛能夠算到什麽,正如他仿佛知曉兩百年後會有人取出一柄名為弑神的屠之刀,故而給我們時間想辦法讓邪劍神活過來,為其所用,也正如他仿佛知曉這條暗道總有一天會被使用……門主,他什麽都知道啊!”
嘶啞的聲音再沒有說話。
兩個魔修自顧自地談論,完全忽略了顧長月和藍前輩。
對於他們來說,顧長月和藍前輩似乎已經相當於死人一般,無論怎麽樣,二人都不會將他們的話傳出去,故而不需要避諱。
也正因為此,顧長月終於知曉了許多正道中人不曾想到的事情。
其一,蠱族早在兩百年前便已經落入了魔道的手中,蠱族子民信仰的巫王其實也是魔道中人。
其二,五年前抓捕箜篌之時,正道追擊魔道,魔道卻在跳進箜篌覺醒時形成的深坑後銷聲匿跡,原來他們並非是用了奇怪的陣法,而是進入了一條連所有魔修自己都不知道的暗道,暗道的盡頭正是西部蠱族所在的兩級大殿。
其三,暗影門門主絕不簡單,這種簡單是相對於所有強者而言,簡單點講,暗影門門主是強者中的強者。
最後…
顧長月看著身側已經單膝跪地、裝得神乎其神的藍前輩,似乎明白他要找的人是誰了。
既然藍前輩在這蠱族並無熟識之人,自然不會是來找蠱族人,而外頭的修士,但凡進入此處的都已經被這兩個魔修抽離了魂魄,故而更不可能是到這裏來尋已死之人。
這麽說來隻有一個可能,他原本就知道這裏有個暗道,他是想去暗道尋人,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何會借次機會而來。
至於什麽人會在暗道?
顧長月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初進入箜篌形成的深坑的人,除了所有的魔修,便是在古道一的眼皮子下掉進深坑的那個人。
那個人自不消說,正是暮雲埃。
除了暮雲埃,再沒有別的可能了吧?
嗬,藍戲月,也有一個月字兒。
暮雲埃曾對她說過,“你師公便有一字兒月,倒也算是緣分。”
原來她不曾在意,此番卻忽然間恍悟,緣分,當真是有緣分,就算前世沒有見到過,今生也要補回來。
嘶啞的聲音沉默許久,措不及防地又笑了起來:“誰他娘去管那些?老子在這裏殺人殺的痛快就成,本座總覺得對兩個小修士太溫柔了,不過沒關係,不是已經開始了麽?嗤嗤,呼喊吧,懇求吧,讓本座聽聽你們掙紮的聲音……”
森寒的聲音緩緩落下,四周的鬼火即刻便往中央匯聚。
淺紫色的火焰照應著血色的天地,冰冷肅殺的戾氣中,濃鬱的腥甜瘋狂蔓延,充滿整個石室。
緊接著,牆壁兩邊的鬼火跳躍著,往中間移動。
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血河對岸的畫麵上,蠱族男女的舞蹈開始奇異變化,他們圍繞著中央燃起的大火,跪倒在地上,同時仰麵望著天空,雙手擁抱血月,姿態怪異,而神色興奮,仿佛在等待著極為向往的什麽東西從天而降。
被圍繞在中間的火焰幾乎衝上天空,天地間浸出紅色的血來。
忽然有人喊道:“請蠱王蠱後降臨。”
我已經欠好多更了,補不完啦,每次都以為自己不會斷,可是每次都會有點事情,實在對不起大家,總之銀家就是那句話,銀家盡力,盡最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