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西行

第148章 ,西行

眾人經過一番商議,後根據魔道分部在浩然派轄地的人手安排,決定暫時派遣兩名元嬰真人,二十多名結丹真人,以及隨意抽取的百名築基中期以上實力弟子下山與魔道正麵交鋒。

其中負責領隊外出的元嬰真人乃是天璿真人和玉衡真人歐陽靖堂。

兩位真人見識閱曆乃至實力都不尋常,尤其是天璿真人,作為刑法總堂的至高掌權者,此次大任自然而然便落在他的肩上。

之後,一行人便在兩為真人的帶領下馬不停蹄地往山下趕去。

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什麽,如今已經是築基中期實力的顧長月並未被選中,故而隻能回到搖光峰,踏踏實實繼續尋常的修煉,並與眾人一同等待消息。

自封山令下,所有弟子不得外出,就連傳訊符也不能飛進飛出。

顧長月沒有必要牽掛正魔之事,同樣也無法聯絡到山下的雪玲瓏以及外出曆練的顧長風。

如此也就隻有平複心緒,將心放在修煉之上。

哪想五日之後,浮蚩山上又響起了嘹亮的鍾聲。

她乘著紅菱法器趕上天樞峰,得知百名築基期弟子耗損嚴重。

其實浩然派因為一早便下達封山令的關係,弟子傷亡程度大大減少了許多。

倒是前來支援的金鈴門和長生崖派出不少弟子,死傷人數加起來已然相當於一個中等偏小的三流宗派。

不得不說,天樞真人頗具遠見。

不過,真的是遠見麽?

顧長月搖了搖頭,不以為然。

別人不清楚形勢,不知道其間緣由就罷了,她可是清楚的很,天樞真人說什麽為了保護暗部勢力才慢一拍行動根本就是假的,他所做的一切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讓魔道得逞,故意滿足魔道的願望。

他一直就很清楚魔道的動向,甚至是清楚魔道此番大亂的意圖。

為保護暗部勢力隻不過是他用來解釋的借口罷了。

若不是如此,在得知魔道動亂的時候,作為正道魁首的掌門人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不應該是下達封山令,將整個浩然派所有的弟子都保護起來,而是很認真凝重地召集整個浩然派所有經營弟子以及真人下山與魔道相互較量,盡力清掃魔道。

顧長月想,他之所以這般為的恐怕就是讓魔道掉以輕心,而浩然派則養精蓄銳,最終來一次出人意料的凶猛反撲。

這個點子倒是妙哉。

然而,正道派出的百名築基修士損失慘重,不管是為了浩然派的麵子還是消除魔道的疑惑,浩然派怎麽說也應當派人增援一次。

故此,第二次出山的兩百人隊伍便組建起來。

同樣沒有顧長月。

顧長月又回到了日複一複打坐修煉的日子,興許是戰事並不理想的緣故,浩然派未曾透露一星半點關於正魔戰況的信息,隻叫浩然派弟子安心等待,不過搖光峰的師伯師叔們卻能夠依靠刑法總堂的力量,得到旁人並不知曉的消息來源。

比如正魔之間的形勢與戰況。

事實上,魔道根本就不是傳言中的氣勢洶洶,銳不可當。

相反,魔道弟子喬裝打扮成無辜百姓,或是混跡於森山叢林,零零星星四處分散,他們隱藏在暗處,時不時便給正道修士一擊,而當正道修士全數聚集起來追隨他們蹤跡的時候,他們則立刻憑借著七零八落的,看起來毫無組織、自由散漫的優勢,已經逃之夭夭。

不過,將近半個月之久,魔道以此法突襲殺害了將近五百名正道弟子,反之,正道弟子卻不過斬殺了百人不到的魔道妖人。

正道根本就拿魔道沒有辦法。

這種法子被魔道稱為“麻雀戰”。

奇怪的名字和奇怪的戰術,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而正因為魔道施行“麻雀戰”戰術,正道弟子根本無法與其正麵交鋒,那些想要一舉成名的正道弟子頗為煩惱,覺得根本就沒有展現能力的機會。

當然,顧長樂那隻浴火鳳凰也隻能瞪著眼睛,來回踱步幹著急。

說起來,她不過氣運和天賦比旁人好而已,別的本事倒沒有多少,就連天璿真人一時間也束手無策,更何況是她?

所以她這隻浴火鳳凰這一次是無法走進旁人的視線,叫天下人驚豔一把的了。

除此之外,據說為了對付魔道,部分正道弟子算是絞盡腦汁,有的提出關閉各大城門,防止魔道進出,不想卻在平民之中引起恐慌,各大城市混亂不已,有的提出用火燒森林,將魔道從森山叢林中逼出,不想卻引起大麵積火災,魔道沒有逼出,凡是逼出了不少強大的妖獸,殺都殺不完。

簡直是越來越亂。

對此,便是最為精通陰謀算計的葉翩躚也忍不住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意。

“如今即便魔道成功捕捉箜篌,其實力卻與正道不及,他們不敢與正道正麵交手,采取這種法子,反倒能夠以最低的消耗對正道造成最大的損害,此法當真是高明,未曾想到魔道之中竟有這樣的高人,倒叫我想親自見識一番。”

崔二娘漫不經心地道:“再詭異的陣法都能尋到破解的辦法,更何況是人用的戰術?其間必然會露出破綻,過不了多久,正道就會找到應對的法子。”

葉翩躚卻順了順頭發,道:“正道恐怕是找不出法子的,因為魔道要攻上浮蚩山的說法根本就不可信,我保證,他們不會給正道想到任何法子的機會便會撤退。”

眾人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顧長月揚了揚眉,問道:“不是說魔道要攻上浮蚩山麽?”

葉翩躚看著顧長月,反問:“我說我現在就要去古洲,你信嗎?”

顧長月搖了搖頭,她自然不信。

葉翩躚道:“這便是了,魔道不過是揚言而已,原先我以為他們已經有了箜篌,自然應當越發低調,尋找另外三大神獸才是,不料他們卻再度大亂,倒叫我有些迷茫,不過從他們這些日子所使用的‘麻雀戰’戰術看來,我能夠推測,他們此次大亂恐怕不過是為了一點一點削弱正道,以便將來與正道正麵為敵而已。”

說到這裏,他低垂著眼簾,嬌羞地一笑,“既然是一點一點削弱正道,想來往後還會不斷有這樣的戰爭發生,真是聰明呢,浩瀚大陸修真境算得上是被攪亂了吧?不過,正道魁首的浩然派卻也不是省油的燈,悄悄他下令封山便知道了,往後天樞真人與暗影門門主的角逐,我猜不到會是怎樣的精彩……”

他的音量漸小,顧長月卻恍然大悟。

魔道大亂,原來是因為想要一點一點消弱正道。

原本她也以為魔道既然捕捉了箜篌便應該低調地尋找另外三隻神獸的,不想魔道會使出如此辦法。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的點子,竟然這般出人意料。

正自思索間,浮蚩山上忽地響起一聲清脆的鍾鳴。

隻是一聲,而非急促的三聲。

鍾聲脆響洪亮,短促地回蕩在大山雲霧深處,很快便收斂下來,沒有太長的回應。

——這是勝利的宣告。

顧長月稍稍有些愣神,此鍾聲代表什麽,她很清楚。

正如同葉翩躚所言,魔道退了。

果然二師伯就是二師伯,當真是厲害。

顧長月看了眼葉翩躚,葉翩躚正低垂的眼眸,嘴角微微上翹,從她的角度看去,隱隱間似乎有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再轉頭一一看向雲中隱和崔二娘,兩人事不關己的態度反倒讓她原本有些莫名躁動的心神寧靜下來。

角落裏,葉釋寒則輕柔地撫摸著阿甲柔順的長發,不發一言。

接著,浮蚩山上又想起鍾聲,卻是召集內峰所有弟子的鍾聲。

顧長月駕馭紅菱法器趕往天樞峰,這次集合,她明顯感覺到弟子們無比激昂的精神。

高高的台階上,天樞真人和高層的元嬰真人們都不曾出現,一名結丹真人見弟子匯聚得差不多了,便揚聲道:“現今我正道大勝,魔道退避,為鼓舞士氣,我浩然何以不乘勝追擊?現在,浩然派所有弟子,立刻回去收拾收拾,然後山下與金鈴門長生崖以及散修聯盟匯合,立刻隨我一道追擊魔道,並借此曆練一番,還不快些?”

語罷,正道弟子熱血洋溢,一片哄鬧。

弟子們紛紛散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畢,下山等候。

浩然派這是…

魔道打來的時候浩然派立刻下達封山令,眼瞅著金鈴門、長生崖修士以及各地散修又是燒山又是封城,與魔道殺得你死我活,自己卻偷偷摸摸地保存實力,隻派了兩批弟子下山,現下等到魔道撤退之後,知曉魔道不會再度突襲,立刻便將山門大開,要求整個浩然派弟子乘勝追擊,大張旗鼓,就仿佛此事剿魔行動中,浩然派出了最大的力一般。

而實際上,說是追擊魔道,倒不如說是趁著魔道調息不再搗亂的時候,順道帶上浩然派內峰弟子出門曆練,並且給正道尋回些許顏麵。

況且人家魔道並非正道擊退,而是自行退去,有什麽可追擊的?

嘖嘖,似乎怎麽想怎麽都有種卑鄙的感覺。

顧長月站在人群中,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古道一麵帶微笑的容顏。

天樞真人乃是風光霽月的君子,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如此看來,點子恐怕都是古道一出的。

如今天樞真人與古道一親密合作,他唯一最能相信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古道一。

況且,也隻有刑法總堂真正的幕後掌權者才有資格與浩然派掌門人出謀劃策。

師尊啊師尊!

話說,這樣不耿直,以後金鈴門和長生崖還會再這麽拚命地維護正道公義嗎?

興許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金鈴門和長生崖越不出力越好,畢竟魔道的意圖是削弱正道,正道連弟子都不派出來,看他們如何削弱。

想來師尊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顧長月歎息不止,站在人群中搖了搖頭後折身離去。

她沒有急著下山,而是回搖光峰與眾位師伯師叔辭別,又得到不少保命的寶貝後,才乘著紅菱法器離開。

她倒不是打算真的跟隨正道修士乘勝追擊,此番下山不過是為了去西部而已。

走之前,她試著給雪玲瓏發了個傳訊,沒有想到雪玲瓏很快便回訊稱自己還在青雲城。

這半個月來,雪玲瓏沒有在這場大戰中葬身,也沒有等不到她後便離開,反而為了等她,自己尋了個地方藏身,一藏就是大半個月。

顧長月原本想的是,如果沒有雪玲瓏,就一個人去西部,畢竟雪玲瓏所說的喚醒劍魂的法子就在西部蠱族,五年未曾出山的她,便借著出門曆練的機會去西部蠱族碰碰運氣。

不過既然聯係到了雪玲瓏,如果雪玲瓏身邊沒有別人,讓雪玲瓏給自己帶路倒是比自己摸索還要方便。

蠱族畢竟是個神秘古老的族群,其地理位置並不容易發現,而且蠱族常年與隱於一處,雖不會像食人族那般野蠻無禮,但是其文明習俗已經與外界不同,能不能聽懂語言也是一大問題。

收到傳訊之後,兩人便在青雲城的城門口相見。

由於正魔之戰的緣故,青雲城看起來隱隱之間呈現一種灰敗之象,大街小巷沒有多少百姓行走,更多的反而是許多穿來穿去的正道弟子和部分散修。

他們在浮蚩山下結合,如今正要乘勝追擊魔道。

顧長月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穿過青雲城的街道,最終捕捉到雪玲瓏白衣飛揚的身影。

雪玲瓏就站在城門之下,柔弱的身姿與漆黑高大的城門形成強烈的反差,倒像是風吹便倒。

顧長月遠遠地看了她半響,發現她周圍沒有別人。

雪玲瓏就是一個人。

如此,顧長月便是放心下來,走上前去,喚道:“雪道友。”

雪玲瓏聽聞她的聲音,欣喜地轉過身來,常年冰寒不已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淺笑,“雪道友,你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往顧長月的身後望去,似乎也在揣測她是否帶了人來。

顧長月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心思,開口道:“雪道友放心,既然是你我二人的約定,我自然不會帶第三個人過來。”

雪玲瓏麵上微微一紅,低頭道:“是,是玲瓏多慮了。”

說到這裏她卻是一怔,抬頭看著顧長月,“顧道友晉級了?築基中期?”

顧長月沒有否認,道:“僥幸而已。”

雪玲瓏眼中冰藍色的光芒流轉,隨後點了點頭,又道:“顧道友可有決定要去西部蠱族?”

這話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顧長月想起來當初自己委婉的回答,當下點了點頭,道:“既然雪道友也是一個人,那麽我便隨著雪道友走一趟吧。”

雪玲瓏眼中冰藍色的光芒亮了起來。

顧長月看到她眼中的奇光,假意奇怪地看著她,問道:“雪道友怎麽了?”

雪玲瓏掩蓋眸光中的光芒,道:“沒有什麽,我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顧道友打算如何安排?”

顧長月揚了揚唇,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現在魔道正在往西南方向撤退,正道乘勝追擊,路上想來是安全的,待正道過去之後,我們再行趕路即可。”

雪玲瓏覺得此法不錯,道:“如此甚好。”

正巧此時天空中劃過無數弧線,飛行法器的靈氣波動在半空中激蕩。

接著,身邊又有無數風聲響起,乃是從地麵經過的正道弟子。

如此看來,正道要進行天空陸地兩地大麵積的搜索。

等了一會兒,待靈氣波動全數遠處,顧長月才揮出紅菱法器,道:“走吧,正道弟子出發了。”

說罷,呼嘯而去。

雪玲瓏緊隨其後。

兩人沒有與正道同行,但是這一路上除了遇到些許獸類,便無別的危險。

如此日夜兼程行了將近小半個月,前頭緩緩呈現出一座巨大山脈的黑色輪廓。

與浮蚩山係的連綿不絕不同,整座山脈顯得高低不齊,菱角分明,就好像是周邊被銳利的仙劍所雕刻,有的山頂像是寶塔般,四四方方而且頂端尖銳,有的則像是竹筍,圓而尖削。

這一排一排的群山連接,形成的山脈也有種銳利之感,隱隱間看起來甚至有些疲倦。

兩人踩著飛行法器,並肩立於半空。

顧長月看著山脈,神色平靜地歎了聲:“奇石山脈……”

前世她來過,也在這裏經過了漫長而痛苦的曆練。

她抱著一定要變強的決心,險些喪命於此,那時候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隻是為了什麽而沉重呢?

淺淺一笑,原來是為了那種所謂的幼稚可笑的癡戀與深愛。

如今她又回來了,她同樣抱著變強的決心,卻不願意再如前世那般,用那種可悲的心情來折磨自己,任由自己被獸類咬得血肉模糊,任由變幻不定的山石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她愛自己,再不願那般。

伸手輕柔地撫摸著自己拇指上的納戒,裏頭的無涯劍平靜祥和,仿佛在安心入睡。

二十歲的女子,歎息中帶著茫茫的滄桑,仿佛經曆了千年的哀怨。

一座稍微圓潤的山頭,夕陽緩緩沉下,橘紅色的光芒在天地間暈開,風裏有大山的味道。

雪玲瓏轉頭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想要看清楚她在想些什麽,隻是未曾成功,便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隨後解釋道:“是的,過了這個山脈再行五十裏便到了蠱族的地界。”

顧長月平複心緒,道:“我知道,不過這山間奇石猶如天然陣法,你能尋到準確的走法麽?”

與雪玲瓏同行,最方便的就在這裏。

她的話其實就相當於廢話,如果雪玲瓏不知道準確的走法,又是怎麽出來的?

雪玲瓏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後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道:“能夠尋到,不過有些地方是需要根據太陽光線判斷,夜裏最好不要隨意進入。”

顧長月望著那座山,神色不變,道:“那行,夜裏便尋個地方休整一下,明日早晨再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