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導遊
早上九點，民宿裏靜悄悄的，大家早已抵達影視城開工。
劇務小魚來到二樓，穿過走廊往最裏麵那扇門走去。
“吱呀——”
附近一扇房門突然打開。
“啊，編劇老師。”小魚嚇了一跳，詫異地看著妝容精致的衛璃從房間裏出來，主動招呼道，“您要出門嗎？”
通常情況下，身為總編劇的衛璃是不用去到拍攝現場的。
衛璃似乎也沒想到正好會在走廊上撞見其他人，驚訝地反問：“小魚，你怎麽在這兒？是不是倪製片又使喚你當苦力了？”
小魚憨笑著撓撓頭：“倪製片讓我帶著裴老師去劇組逛逛。”
“啊……”衛璃恍然。
她站在門口沒動，小魚等待幾秒，見沒有下文，指了指走廊盡頭：“那編劇老師您忙，我先過去了。”
衛璃張了張嘴，目光一轉，看向他空空的兩手，追問：“你打算怎麽過去？騎自行車？”
小魚其實就是這麽想的，他特地準備了兩輛自行車，不過衛璃這麽一說，他好像也覺得不太妥當：“呃……打車？”
衛璃看看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我帶裴老師過去。”
小魚知道她有車，聞言眼睛一亮，就坡下驢：“謝謝編劇老師！”
劇組剛開機不久，每個人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有人幫忙分擔任務，他自然求之不得。
“小事一樁，正好我也打算去那邊看看。”衛璃揮揮手，“沒事，你去忙吧。”
她笑眯眯地目送他往樓下跑去，等到對方的身影消失，才不緊不慢地低頭打量一番自己的衣著，往幾步之外的走廊盡頭走去。
一牆之隔的另一邊。
陽台落地窗敞開著，初夏的微風卷起窗簾一角，裴鶴輕靠在沙發上，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正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
屏幕上不是什麽深奧文學或財經新聞，而是微博的娛樂版塊。
《浪跡》劇組開機的消息前幾天剛剛公開，衛璃身為總編劇，已經被人罵了好幾天，至今熱度還沒有退下去。
裴鶴輕眉頭微皺，拇指滑動著往下翻。
她到底有什麽黑曆史，這麽遭人恨？
他耐著性子翻了幾頁，都是說衛璃為了錢不擇手段，不講良心，將好好的IP改得麵目全非，還有人嘲諷《浪跡》未播先涼，找這麽一個編劇，拍出來的東西估計連司雨蛟都不認識。
司雨蛟本人挑了下眉，幸好倪康之前給他發過劇本，他在國外閑得無聊順手翻了一遍，否則看到這些抨擊言論，恐怕還真要以為衛璃是個水平欠佳的花瓶了。
他覺得劇本寫得挺好的。
“叩叩。”
突然，房門被人敲響。
“哪位？”裴鶴輕抬眼，揚聲問。
“裴老師，我是衛璃。”聲音隔著門板聽上去有點悶。
是她？
裴鶴輕正準備起身過去開門，想了想，先把微博退了出來。
很快，房門打開。
衛璃抬頭，發現裴鶴輕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隔著鏡片的目光看起來比昨天更加溫和。
“有什麽事嗎？”他溫聲問。
“裴老師，”衛璃揚起笑容，“既然來了惠灣，要不要去影視城逛逛？”
“好啊，你坐一會兒，等我收拾一下。”裴鶴輕往後退了一步，讓她進來。
衛璃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室內陽光明媚。
這是整間民宿最大的一間客房，而且風景最好，正對著影視城的人工湖。
剛建組那幾天，導演組開會就在這兒，倪康是個糙老爺們兒，東西到處亂扔，沒兩天就折騰得貓嫌狗不待見，大家忍無可忍，這才把開會地點挪到樓下。
如今裴鶴輕住進來，除了**的被子略微有一點淩亂，看得出有人睡過的痕跡，其他地方整潔得連衛璃都要自慚形穢。
見過劇組那麽多人的狗窩，她以為自己已經夠愛幹淨的了。
在別人的房間裏東張西望自然不太合適，衛璃徑直走向陽台，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湖麵上，等待裴鶴輕收拾出門。
微風吹來，帶著初夏的暖意，溫柔和煦。
她抬眼看向天空，碧藍如洗。
是個好天氣。
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湖那邊就是影視城？”裴鶴輕摘下眼鏡。
“嗯，看著挺近，其實要繞路，開車還得二十分鍾。”衛璃道。
所以這片的民宿才這麽便宜。
“我們走吧。”裴鶴輕捏了捏鼻梁，將眼鏡放回盒子裏。
……
五月初夏，天不冷也不算太熱，正是旅遊高峰期，衛璃在影視城門口繞了一圈才找到地方將車停下。
“我車沒辦通行證，隻能步行進去了。”她晃晃手裏的兩張工作證，語氣輕快，“不過咱們不用買票。”
倪康粗中有細，沒忘記給裴鶴輕準備便於出入的工作證。
裴鶴輕今天換了一件淺灰藍的襯衫，袖口挽著兩道，露出一截勁瘦的手腕。
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從她手裏勾走一張工作證，看向影視城的大門：“這麽多人，劇組要怎麽拍？”
影視城的正門被打造成恢宏的仿古城樓模樣，幾輛大巴停在一邊，帶著小紅帽的遊客一撮一撮地圍聚在一起，舉著手機拍照，隱約有揮舞著小旗子的導遊聲嘶力竭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來……
那叫一個熱鬧。
“影視城麵積很大，外麵那些穿戲服的演員其實是給遊客們看熱鬧的，真正劇組用的地方會圈起來，”衛璃帶路，“我們組在臨湖那一片，進去還得走上一陣，可以順路逛一逛。”
一進影視城大門，不遠處就是一個露天的舞台，台上人身著古裝，正在表演每天的景區固定節目，不少遊客圍在四周觀看，將寬敞的大道擠得熙熙攘攘。
裴鶴輕腳步稍緩，目光從一群大媽旅遊團頭頂掠過，落在舞台上，唇角含笑，興致盎然，好像真是來旅遊的。
旅遊團舉著自拍杆的洋氣大媽拉著同伴，不看表演，目光反而頻頻落在他身上。
衛璃正費勁地從人群之間擠過去，走了幾步下意識扭頭，卻發現裴鶴輕被人攔住了。
“不好意思，讓一讓……”她無奈地轉身往回擠。
萬一把人弄丟了，樂子可就大了。
“哎呦，小夥子，你是不是明星啊？”
衛璃好不容易擠回去，剛靠近就聽見這麽一句。
裴鶴輕禮貌地笑笑：“不是，我就是來旅遊的。”
“真的啊？我看你長得比明星還帥，不當演員可惜咯！”大媽舉著手機，熱情似火，“來合個影嘛。”
裴鶴輕還沒說話，衛璃趕緊湊過去：“姐，姐，我們是裏麵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急事，再不過去導演要罵人了，不好意思啊！”
說著，她連拖帶拽地把裴鶴輕拉走了。
後麵飄來大媽不滿意的大嗓門：“還說不是明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