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忽悠
老舊的小區門口，自行車和電動車穿梭往來，流動小攤上傳來油炸食物的香氣，剛剛放學的小孩子互相追逐打鬧著跑過去，留下一串小鳥似的笑鬧聲。
“我覺得我有必要來。”衛璃看著許久不見的周曉，感覺她似乎跟記憶裏不太一樣了。
幾年前剛認識的時候，周曉明明是個神采飛揚的小丫頭，現在她眼底的光芒似乎已經熄滅，隻剩下一捧沉寂的灰燼。
周曉低頭，表情說不上高興也不能算難過，五味雜陳地道：“我電話裏都說得很清楚了……”
有小學生蹦噠著路過，好奇的目光在她倆之間來回掃視。
她的同伴拽了她一把，小大人似的道：“不要打擾人家。”
“你真的要在這裏說嗎？”衛璃掃了一眼不遠處那倆看戲似的小學生，幽幽地道，“路人會以為我們在分手。”
周曉差點嗆到，表情頓時扭曲。
這時，裴鶴輕從副駕駛探出頭，揚聲提醒：“你們換個地方聊吧，這邊好像不讓停車。”
他往旁邊側頭示意，街對麵已經有交警往這邊過來了。
周曉這才看見裴鶴輕，她表情一僵，猛地轉過身抓住衛璃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你丫帶著這麽帥的男人過來竟然不提前說？我素顏還穿著睡衣！”
衛璃被她晃得東倒西歪，瞎話張口就來：“放心，他眼神不好這個距離啥也看不清。”
“真的？”周曉半信半疑地往後看了一眼，勉強信了，沒好氣地在她背上猛拍一巴掌，“你們先去附近找個地方坐著，我換個衣服馬上下來。”
數年未見的距離感就在這一巴掌裏消弭於無形。
十分鍾後。
小區門口的小吃店裏。
“你們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光速收拾齊整甚至還化了個妝的周曉掰開一次性筷子，闊氣地道，“想吃什麽隨便點，我買單。”
衛璃掃視牆上貼著的那張被油煙熏黑了一多半的菜單，就沒發現一個單價超過二十的。
真大方呐。
再低頭看看桌子，上麵泛著一層可疑的油光。
不知道裴鶴輕坐在這個簡陋的小吃店裏是什麽心情，她轉頭偷偷打探他的神情。
沒辦法，周曉住的這個小區曆史悠久，附近隻有這樣的小吃店。
“你也真是，帶著男朋友跑來見我，是在刺激我這個愛情事業雙失敗的人嗎？”周曉托著臉頰看向裴鶴輕。
近距離感覺更帥了，可惡。
“你想多了，不是男朋友。”衛璃扭頭，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介紹裴鶴輕。
接收到她的目光，裴鶴輕主動開口：“我是她現在這部劇的原作者，司雨蛟。”
誰？
周曉差點嗆到。
衛璃也向他投去一個略帶震驚的目光。
見狀，裴鶴輕低聲解釋：“既然是你的朋友，沒什麽隱瞞的必要。”
不，我隻是震驚你竟然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這麽中二的筆名。
衛璃咳嗽一聲，將注意力重新放到對麵的周曉身上，眼都不眨地道：“看見了吧，原作者是這位——我們現在手頭上這部劇是大IP，陣容非常強大，還沒拍完各家平台已經搶著要了。”
對方睜大雙眼，露出敬畏的神情。
“你們劇組這麽有錢的嗎？連原著作者和總編劇都要請到現場呆著？”
更何況司雨蛟是出了名的大牌，連獲獎都不露麵，請他坐鎮劇組，這得花多少錢？
周曉心中飛快地撥起算盤。
裴鶴輕失笑，正欲開口解釋，卻感覺到袖口一緊。
他低頭，發現衛璃在桌子下麵揪住了他的袖口。
還晃了兩下。
衛璃在桌子底下偷偷做小動作，麵上卻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可不是嘛，導演都是衝著明年拿獎去的，要不怎麽會請李紅秀呢。”
事實上全劇組就李紅秀一個還算出名。
但一般人不會這麽想，得知他們連化妝師都是頂尖的，周曉已經基本相信了她的話，摸摸下巴問：“主演是哪位？我記得最紅的那幾個好像都有戲在拍。”
衛璃頓住。
想起岌岌可危的劇組現況，她強行扯出一臉不以為然：“一線演員沒有符合要求的，我們導演特地去戲劇學院找了新人，保證跟從書裏走出來的似的。”
裴鶴輕：“……”
“那導演是誰？難不成是許黎？”周曉眼睛開始發亮。
“不。”
衛璃暗自深呼吸。
既然要吹，口氣必須得大。
“許導雖然出名吧，但是他的導演水平也就那樣，商業片還湊合，拿獎……不太行。”感受到身邊人投來的視線，她硬著頭皮繼續道，“我們閻導雖然以前導的片子比較小眾，不怎麽出名，但他是非常有才華的青年導演——對吧？”
她看向裴鶴輕，使眼色。
裴鶴輕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出賣自己的良心，良久才道：“這方麵我是個外行，不敢妄加評判，不過閻導的確很認真。”
此時周曉已經完全信了，欣慰地看向衛璃：“看來你就要達成自己的夢想了。”
真好。
她既替好友高興，又感歎自己如今的際遇，笑容裏帶著幾分失落。
“這麽好的機會就在麵前，你還不打算跟我去惠灣？”衛璃趁熱打鐵，“這可是李紅秀走了才騰出來的空，千載難逢，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
周曉陷入糾結，突然問：“對了，你好像沒跟我說，李紅秀為什麽會跟劇組鬧掰？”
“哦，”衛璃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她審美不行，導演說了她好幾次，最後造型效果還是不滿意，索性換人算了。”
聽到這裏裴鶴輕再也忍不住，抬手扶額。
“你沒事吧？”一直暗中關注著他的衛璃立刻關切問。
可別在這個時候露餡啊！
“沒事，”裴鶴輕低頭，遮住自己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有點暈車。”
“那你反射弧還挺長的。”不明真相的周曉開玩笑道。
別以為她是什麽好騙的人，隻是同事關係怎麽會千裏迢迢陪她跑這麽遠？這倆人必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