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壽麵

解決掉奇葩相親男,衛璃腳步輕快地往停車場走去。

剛上車,還沒係上安全帶,手機鈴聲響起。

她一邊掏手機,一邊在車裏翻了翻,找到不記得什麽時候塞進來的半包餅幹,毫無富婆形象地叼進嘴裏:“喂,媽?”

“你在人家麵前說什麽?教養都到狗肚子裏去啦?”剛一接通,對麵的咆哮聲讓手機都在震,“還嘲笑人家工資低?你很狂的嘛!”

衛璃一嗆,差點被餅幹噎死。

她費勁地單手擰開礦泉水瓶蓋,將糊在嗓子眼裏的餅幹咽下去,這才有空反駁:“我什麽時候嘲笑他工資低了?是他問我一年能賺多少,我告訴他實話還有錯了?”

好家夥,她剛走兩分鍾,這廝居然已經告完狀了,現在相親市場裏的男人都是些什麽玩意。

親媽牛桂香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回來再跟你算賬——順路把你弟從補習班接回來。”

“……媽,您兒子都上高二了,他是腿斷了嗎還要人接?”衛璃難以置信地問。

牛桂香女士沒有回答,冷酷地掛斷了電話。

衛璃長歎一聲,隻得認命地去接那大齡兒童放學回家。

等他倆到家,已經四點多了。

衛璃領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大齡兒童衛琢進門,毫不意外地看見自家親媽還在麻將桌上廝殺。

老式住宅的客廳家具色澤大多偏深,讓人有種光線昏暗的錯覺,牆角立著的電風扇“吱吱嘰嘰”地搖著頭,卻吹不散麻將桌上的熱火朝天。

“媽——我餓了。”衛琢書包一丟,拉著長音喊。

“這麽大個人就知道吃,打完這局就給你弄。”牛桂香女士頭也不抬地摸牌。

倒是麻將桌上另外一個阿姨抬頭笑道:“小璃也回來了呀?”

“嗯,林阿姨好。”衛璃把包放到沙發上,乖巧叫人。

桌上都是從小看著這倆孩子長大的領居街坊,紛紛打開話匣子:“啊喲,感覺好些年沒見小璃了,都這麽大了。”

“越長越漂亮了哦。”

“聽說現在在盛寧工作是吧?大城市,不容易呢。”

牛桂香冷笑著“啪”地丟出一張牌:“她主意大呢!跑那麽遠工作,要我說不如在雲州考個公務員,省得歲數這麽大了還不找對象……”

又來了!

衛璃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往沙發上一靠,翻閱手機裏的未讀消息,心不在焉地哼哼道:“跑那麽遠還不是您一個電話就得回來——昨天大半夜急吼吼地叫我回來,我還以為什麽事,結果居然是叫我去相親,絕了。”

牛桂香沒好氣地道:“叫你去相親,不是結仇……”

“這人到底是誰介紹的,”她生氣,衛璃還鬱悶呢,“簡直奇葩到家了,嘴皮子賊溜,一上來就開始抨擊廣大女性群體,全程幾乎沒給我講話的時間,我沒給他一巴掌就不錯了。”

“哎呦,這什麽人呀。”牛桂香還沒說話,一個牌友聽不下去了,同仇敵愾地道,“小璃,聽阿姨的,別跟這種人浪費時間……”

衛璃深有同感地點頭,正欲附和,就聽見那位阿姨繼續道:“我認識一個小夥子,哪裏都好,就是歲數大了點,還有個孩子……”

“去去去,”牛桂香噓她,“離婚的也好意思介紹給我女兒,心裏一點數都沒有。我們家小璃有本事得很,眼光高的好伐?”

衛璃坐在一旁,聞言厚顏無恥地點頭。

牛桂香剛吹完自家女兒,一抬頭就看見她癱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又將矛頭調轉回來:“衛璃!多大個人了還天天玩手機?”

“我沒玩,是工作上的消息。”

還敢狡辯!

牛桂香眉毛一豎,正要發作,右手邊的阿姨突然將牌一翻:“胡了!”

“什麽?”她立時忘記叛逆女兒,震驚地伸長脖子,“你今天手氣也太好了!”

那阿姨美滋滋地謙虛道:“沒有沒有,主要是我牌技好。”

“不玩了,我還要回家燒飯呢。”另一個阿姨興致缺缺地起身。

“走了走了。”

牌友們離開,牛桂香將牌一擱,開始秋後算賬:“過來。”

癱在沙發上的衛璃撇撇嘴,乖乖起身。

“好了好了,不想相親就不去,”穿著老頭衫的衛青平從廚房出來打圓場,“小璃說不定心裏有人呢,是吧?”

他衝女兒擠擠眼。

“爸,我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衛璃看了眼時間,將手機放回包裏,“我得走了,劇組那邊臨時有事,要我今天就回去。”

衛青平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衝著廚房努努嘴,小聲道:“給你煮了長壽麵,吃完再走。”

原來還是有人記得今天她生日的。

衛璃心裏一暖,正欲往廚房走,卻聽見親媽再次出聲:“別忙,你先跟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這衛璃可有話聊了,如今家裏沒外人,她“嘖嘖”兩聲:“媽,這人太奇葩了,長得醜也就算了,開口閉口你們女的怎麽怎麽樣,自我感覺還忒好,一年賺個十萬就飄了,感覺普天之下沒有人配得上他,還生怕女的是為了他的錢才跟他在一起的……”

簡直離奇。

“那你也不能跟人家那麽沒禮貌。”牛桂香的語氣明顯比一開始軟化許多,卻依然帶著不讚同的神色。

衛璃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我那是有原因的。”

牛桂香半信半疑地瞅著她:“什麽原因?”

衛璃左右看了一眼,拉住牛桂香的胳膊往書房裏走。

“幹嘛呀,神神秘秘的。”

衛璃不吱聲,直到進了書房,將門關上,才壓低聲音道:“他拿杯子都翹蘭花指的,我懷疑他是那個。”

“哪個?”牛桂香一頭霧水。

“我覺得他吧……不像喜歡女的。”

這是實話,畢竟那哥們全程都在指責女性怎麽怎麽不好。

牛桂香對上她擠眉弄眼的表情,悟了。

她怒道:“不行,我要給你姨打電話,怎麽介紹這種人給我家丫頭!”

衛璃趕緊攔住她:“哎哎,媽,我也是猜測,總不好直接問他是不是嘛,人家也不會告訴我——所以才這麽委婉地回絕。”

牛桂香:“……”

你可真是重新定義了“委婉”這個詞。

不過她信以為真,不再追究她對相親對象沒禮貌的事,想了想道:“不行,我還是得給你姨打個電話,這種人還來相親,不是害人嘛。”

她說到做到,立刻去客廳找手機。

“媽,你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衛璃在她身後喊。

“信不信是她的事。”牛桂香從麻將桌上找到手機,頭也不回地道。

見勸不住她,衛璃無奈地聳聳肩。

算了,讓那個大嘴猴吃點苦頭也好。

她惦記著自己的長壽麵,迫不及待地往廚房走,險些撞上正從裏麵出來的衛琢。

“你怎麽在這兒?”衛璃腳步一頓,可疑地打量他。

這倒黴孩子平時如果不是親媽拎著耳朵逼他進來洗碗,是萬萬不會踏入廚房重地一步的。

她心裏湧現出不好的預感,把人扒拉開,往料理台上一看。

果然。

在書房裏說話不過兩分鍾的功夫,衛青平煮的那碗長壽麵已經隻剩下一個空碗。

“衛!琢!你連我的長壽麵都要偷吃?餓死鬼投胎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