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美晶
向梁拿出鑰匙，提溜到對方眼前：
“你看！”
於家大院的11個小房間，於國慶用的都是一個牌子的暗鎖，為了方便區別，鑰匙上都拴一個圓形的塑料號牌。
張秀穎看向梁的鑰匙和他們家的鑰匙形狀一樣，號牌上用紅油漆寫著“003”。
她相信了，但不由有些疑惑，問道：
“你不是陸姐介紹來的嗎，怎麽能不認識她呢？”
向梁說：“我真不認識，我去‘針鼻小吃’鋪吃飯，看到屋裏有一張租房廣告，老板娘說房東貼的，我就按電話號碼聯係了房東。”
張秀穎微笑著，仔細介紹道：
“向哥，我說的陸姐就是老板娘，他叫陸美晶，她老公叫張棉生，他們還有個女兒，叫紅紅，才三四歲。小吃店裏的廚師叫陸嬸，是陸姐她媽，不在這裏住，住在小吃店。”
向梁不想在張秀穎這裏浪費時間，就說：
“原來我們竟然門挨著門，真想不到。謝謝！我去找她。”
向梁急著把陽世間這最後的一件事辦完，很快就出了大門。
張秀穎看著向梁的背影，自語道：
“怪人，稀裏糊塗，毛毛愣愣的。”
……
針鼻小吃在先鋒路上，距離於家大院兩三站地的距離。
向梁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先鋒路丁字路口。
具體地說，應該是先鋒路和團結路交匯的丁字路口。
先鋒路是省城西部一條貫通南北的交通要道。
團結路是一條東西向的街區路，在此處和先鋒路交匯，形成一個丁字路口，路口的對麵，則是一家著名的大工廠。
向梁在丁字路口拐角處，看到杜秋琴正在給顧客烤冷麵，他也沒打招呼。
在這個路口向右拐，往前走幾十米，就是針鼻小吃。
這個時候，馬路邊已經和早上不一樣了，出現了很多地攤和攤床，像條長龍，沿著人行道向南，一眼望不到頭，還有一些裝著貨物的倒騎驢和電三輪正來到這裏。
這就是先鋒路馬路市場。
馬路市場，顧名思義，就是馬路邊的市場，帶有非法的意思。
城市裏的小商小販，大都集中在早市、農貿市場、馬路市場這三種地方。
早市設在寬敞的空地、居民區或者馬路邊上，農貿市場在大棚或者大廳裏。
早市劃有地號，收取地號費；
農貿市場有攤床，收取床位費；
和前兩者比起來，馬路市場〇費用。
前兩者屬於合法的，後者是非法的。
簡單地說，在馬路市場賣貨，每一分利潤都是自己的，沒有賠錢風險。
而在早市和農貿市場賣貨，必須交地號錢和床位費，商販所得利潤去掉交的費用，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弄不好就有賠錢的風險。
就拿早市來說，一個地號寬度1.5—2米，費用在150—300元之間。
一個地號擺不下幾樣貨物，商販就要買兩三個號，甚至四五個號，多擺些貨，堆大一些，這樣才吸引顧客。
這筆地號費用，占小商小販利潤的三到四成，甚至過半。
馬路市場〇費用，小商小販們都喜歡在這裏賣貨。
向梁看到這些已經早早擺好攤位，正在賣貨的商販，基本都是買不起，或者舍不得買地號、床號的人，他們不出早市，就早早到這裏賣貨，但銷量遠遠不如早市，掙錢也就不多。
而推著倒騎驢、開著電三輪剛來的，就是早市散市回來的商販，他們為的是在這裏再賣些貨，多掙點兒錢，或者把在早市的剩貨，在這裏甩一甩。
此時，臨近中午飯口，但小吃部裏依然冷冷清清，隻有一個顧客。
陸美晶和母親麵對麵坐在一張小桌子上，都麵帶愁容，相對無言。
這娘倆兒陸美晶是服務員兼老板娘，母親是廚師。
陸嬸看向梁奔這裏來了，說道：
“美晶，來且了。”
陸美晶也看到向梁過來了，說道：
“媽，這個人好像有天早上來過，就喝了一碗小米粥。”
陸嬸笑道：“還是回頭客呢。”
陸美晶馬上出門迎接，說道：
“老弟，又過來了！吃什麽請進屋，現在有炒菜了！”
向梁看看左右有人，就說：
“大姐，我不吃飯，來通知你一件事，咱們到一邊兒說。”
向梁說著，就走向一棵周圍沒人的大樹。
其實，陸美晶隻比向梁大一歲，二人姐弟稱呼還真沒錯。
向梁考慮得很多，在沒弄清張棉生父女為什麽中毒的情況下，最好不讓別人知道，所以，他就想去沒人的地方對陸美晶說。
陸美晶對向梁的印象比較深刻。
針鼻小吃麵向的是普通顧客，方便簡單，便宜實惠。
那天，向梁在她的店裏隻喝了一碗小米粥，喝的甜嘴叭舌的，還麵帶愁容，言行卑微，沒有自信，要租最便宜的房子，她就知道對方有了難處。
因此，她也就沒問向梁吃不吃這個，吃不吃那個引導消費。
向梁喝光一碗粥表現出猶豫時，為了照顧向梁自尊心，她也沒主動讓其添粥。
向梁走後她還跟母親說，很後悔沒主動給向梁多盛幾碗。
聽向梁說有事通知，還要到一邊去，陸美晶有點兒犯尋思。
她僅僅和向梁見過一次麵，對向梁一點兒也不了解，姓啥都不知道，能有什麽事情要對方來通知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敲詐勒索。
雖說看上去向梁不像壞人，但有的時候，好人也會被窮困逼得去做壞事。
她本不想聽向梁的什麽通知，但看到向梁的眼睛清澄，沒有閃現絲毫歹念，於是，她就跟過去。
生意不好，家庭生活不如意，她對生活有深切的體會，很能理解他人。
到了那棵大樹旁，向梁站下了。
陸美晶微笑著問道：
“老弟，找大姐啥事兒？是不是遇到啥困難了。”
向梁心想，這女的還行，能看出他的處境，但他不能在女人麵前失去尊嚴，勉強笑笑：
“我怎麽會有困難！”
“上次租房的事兒，你給房東打電話了嗎？”
“我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陸美晶很驚訝：
“那咱們還是東西屋鄰居呀，可是，這些天，我咋沒看到你呢？”
向梁說：你家有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出了點事兒，被我送醫院去了。”
陸美晶頓時慌張起來：
“紅紅和他爸出啥事了？！”
向梁怕她著急，說道：
“大姐，人已經安全了，就是液化氣中毒，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讓交住院費，我沒有，要是有的話就先墊上了。”
陸美晶非常感激：
“老弟，救命恩人！大姐先謝謝你！紅紅和他爸在哪個醫院，我就去！”
向梁說：“眾泰醫院。”
陸美晶還真沒聽說過什麽眾泰醫院，很心急：
“老弟，姐找不到這個醫院咋整！”
向梁說：“你打車，出租司機知道！”
陸美晶麵露難色：
“老弟，要是一個人還好說，他們爺倆，辦手續交錢什麽的，我怕應付不過來，你跟我去一趟吧！”
向梁說：“不行，我的事非常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