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來你也在這裏(二)

“讓她走!”

聲音醇厚圓潤,帶著幾分鼻音向的空靈,還有幾分熟悉。

鹽慈音挑眉。

隻見韓潮一襲白色連帽衫,冷峻的臉,隱在帽子裏。

“喲!”

“這是幹嘛?”

“英雄救美啊?”

那人看著韓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譏笑。

“你小子最好把你的臭爪子拿開,否則,別怪我不……”

“啊啊啊——”

可是那人話還沒說完,就慘叫起來。

韓潮的手,搭在他肩頭,煞白的骨節,根根分明。

可以看出,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捏住了那人的肩膀要害。

“不走麽?”

“晚自習要遲到了。”

韓潮的聲音,波瀾不驚,帽子裏露出來的半張臉,好像天生的王者。

鹽慈音一驚,低著頭,錯身而過。

一整晚,鹽慈音都心不在焉。

韓潮怎麽會在哪裏?

還有,他為了幫自己,得罪了那人,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

正當鹽慈音心煩意亂,越想越著急的時候,下課的鈴聲響了。

同學們都站起來,好像潮水一般,湧出了教室。

鹽慈音看了一眼自己的英語考卷。

“鹽慈音”那三個字,還是剛上課時,寫上去的。

下麵,空空如也。

算了,回家熬夜寫吧。

鹽慈音起身,收拾好書包。

忽然,桌兜裏的手機響了。

“喂,慈音啊!你下課了?”

“嗯,剛下課,薑老師,有事麽?”

“啊,是這樣的。”

“你不是和韓潮住在一棟樓裏麽?”

“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可惜,你看,你能不能抽個空,幫我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鹽慈音語塞,“薑老師,可是,我和他不太熟……”

“哎呀,不熟有什麽關係,大家都是鄰居,再說了,你們同齡人,容易聊得來呢!”

“這……”鹽慈音想推脫,耐不住薑一飛在電話那頭,滔滔不絕。

“哎,慈音啊,我知道,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去,可能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你知道麽,我今兒去教育局查了韓潮的檔案我才知道,這孩子是單親,他媽媽還患了重病,他為了照顧他媽媽錯過了高考。”

“現在,他又要照顧媽媽,又要備考複讀。”

“哎這孩子以前可是個學霸呢!”

“我真沒想到,他是個好學生啊……”

後麵,薑一飛在說什麽,鹽慈音也沒聽下去,她的眼前浮現出韓潮的模樣。

“喂!你的錢包還要不要!”

“你走不走?晚自習要遲到了!”

兩次都是他幫了自己,即便不去說和,說道個謝,也是應該的吧。

“薑老師,那我去試試吧!”

“哎呀,那太好了!”

隔著電話,鹽慈音都能感覺到薑一飛的雀躍。

掛了電話,鹽慈音獨自走出校門,坐公交車。

她看到對麵自強培訓班的燈還亮著。

此刻,是十點半,離周麗亞老師說的關門時間還有半小時。

薑老師剛才說,韓潮在複讀?

難道韓潮就是在這個複讀學校的?

鹽慈音猶豫著要不要去複讀班找他,此刻公交車來了。

“小姑娘你走不走啊?最後一班啊!”

“走!”鹽慈音跳上了公交車,忽然看到補習班出來一個身影,有點熟。

他追了幾步,便放棄了。

公交車拐過路口,再也看不到後麵的情形。

鹽慈音站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

想著,小區還有另外兩個門的,興許韓潮不一定走這邊。

算了,隻要他不搬家,還有的是機會,何況還在同一棟樓裏。自己還有考卷要寫呢……

鹽慈音有些失落,背著書包,往家走。

忽然,一個書包,從圍牆外,扔了進來,鹽慈音嚇得一激靈。

緊接著,一個人影,順著小區圍牆邊的梨花樹,跳了下來。

那人快步走過來撿書包,卻看到了站在那裏的鹽慈音。

“是你?”

鹽慈音點點頭。

韓潮沒說什麽,轉身就往樓道走。

“謝謝你!”鹽慈音追上去。

韓潮悶著頭往上走,“不用。”

鹽慈音還想再說什麽的,可是韓潮已經進屋,帶上了門。

隻剩鹽慈音一個人站在樓道裏,傻乎乎的看著韓潮家門上的福字。

“什麽嘛!”鹽慈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氣什麽笑什麽。

幹脆也轉身上樓去了。

翌日,是周末,一大早,鹽慈音就出門。

對母親卻說,今天要去學校大掃除,順便自習。

她想好了,今天,她要去外婆家取古箏。

以後,一三五的中午和晚餐時間,都可以去補習班練琴,而周日,可以練習一整天。

想到這裏,鹽慈音就覺得心裏好像灌滿了春風一樣。

忽然,在早餐攤子蒸騰的熱氣裏,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老板,來個鹹飯團!”

韓潮丟給小攤老板五塊錢。

“別找了。”

“多加辣椒和榨菜。”

“好咧!”小攤老板高興的回應著。

“你別加那麽多。”

“鹹、辣傷嗓子!”

韓潮回頭,看到鹽慈音站在身邊,一雙水晶般的杏眼,真誠又認真。

“這……”小攤販老板聽見鹽慈音的話,看著韓潮,有些為難的舉著加辣椒的勺子。

韓潮轉過頭,將老板的手一打。

辣椒落在飯團上,韓潮塗了塗,而後抓起飯團,轉身就走。

“喂,你等等!”

韓潮今天穿著一件藏藍色的連帽衫,依舊是用帽子蓋著頭臉,隻露出雕塑般俊秀的下頜。

“有事?”韓潮便走邊吃,卻放慢了腳步。

鹽慈音趕忙跟上去。

“薑老師……”

鹽慈音想了想,把話咽回去,重新道,“你幫了我兩次,我們交個朋友吧?”

韓潮停住腳步,他從帽簷的陰影裏,看著鹽慈音。

烏黑濃密的頭發,紮著馬尾,鬢角還別著一隻紅黑格子的布藝發卡,一雙杏眼,還帶著嬰兒肥的臥蠶,身上洗的略微脫色卻幹淨整潔的校服,胸口是一中的校徽。

她並攏這腿,做立正的站姿,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好像一個小學生要聽學長做得獎經驗總結。

韓潮別過頭,“不需要!”說完,他加快了腳步朝小區大門走。

“韓潮!”鹽慈音一跺腳。

韓潮個人高腿長,她跟不上。

韓潮再次停下了腳步。

“為什麽不需要?”鹽慈音追問。

韓潮咬了咬後槽牙,咽下一口榨菜.

“我不需要朋友!”

說完,八路公交車也來了,韓潮跳了上去。

鹽慈音站在路邊,韓潮走到窗邊,就這樣一上一下的看著。

正當公交車要關上車門的刹那,鹽慈音一咬牙,伸手一下子擋住了即將關閉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