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見人愛
秦小月下了台階，就順理成章又回到廠子裏來了。
鐵蛋住了七天院才出來，是蘇遠哲開車接回來的。
在醫院這些天，吃的是秦小月家保姆做的小灶，把鐵蛋的小臉都撐圓了。
本來是在工地天天撒歡兒的孩子，頭也不洗，臉也不擦，大鼻涕直接往袖子上抹的。這回可是鳥槍換了炮。
鐵蛋住院後，秦明月就接替了魯嫂開始護理他。
家裏可是亂了套，本來秦明月搬出來，秦太太還指著她吃不了苦，沒幾天就回去了。沒想到這一去如肉包子打狗，沒影沒蹤的。秦太太心裏沒底兒啊。
她找秦朗商量。現在秦朗知道了秦明月的想法，雖然不能公然跟她站在一起，可是暗地裏還是要幫忙的。
“我小妹那脾氣，媽你不知道？跟她來硬的肯定不行啊。”秦朗的心理暗示很有用，秦太太躊躇了。
正好來了一個電話，打電話來的是範市長的妻子杜姨，是找秦朗了解鐵蛋情況的。
那天抓了馮連科，秦朗就跟範市長做了匯報，這是大事兒，必須讓他心裏有數。
範市長回家一說這事兒，杜姨就急了，她分管的是婦聯，出事的是孩子，也在她管的範圍內，現在打電話來，就是想去醫院慰問一下，先跟秦朗了解一下情況。
秦太太在一邊聽著，就有點活心了。最後杜姨還真加了一句，“秦朗啊，你媽媽在家嗎？讓她一起去吧，多參加社會活動，不然跟社會脫節了。”
“好，我去！”秦太太巴不得的，趕緊上樓換衣服。
下樓又想起要帶點東西，喊阿姨過來，找滋補品。
“媽，那是個孩子，吃什麽補品啊，你拿兩盒巧克力就行了。”
“你懂什麽！你杜姨都要去的，我帶東西少了不好看。”
“對了，我看那孩子也沒什麽衣服，上次你不是給我舅舅家的小五買了衣服，一直沒捎過去？”秦朗提醒道。
“對對！我想起來了！”秦太太一拍腦門，忙回樓上取。
秦朗拉著秦太太，又把杜姨接過來，一起去了醫院。
白天還要給鐵蛋輸液，秦明月過來陪著他，拿著一本故事書讀給他聽。
杜姨和秦太太先上的樓，秦朗找地方停車去了。
走廊裏安靜，她們兩個盡量不發出聲音，在護士的指引下找到病房。
於是就看到了溫馨的一幕。
陽光從窗子照進來，灑落滿床滿地。鐵蛋的枕頭被墊高了，小小的人兒陷進去，圓圓的小臉蛋因為被曬著，紅撲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半合半開，長長的睫毛倦倦地垂著。
坐在床邊的秦明月，柔聲讀著童話，披肩長發垂下來，遮了半邊臉，她不時用纖細的手指攏一下。
門口的兩個女人，心裏是五味雜陳。
秦太太想的是，女兒大了，也應該當媽了，這就是她應該過的生活呀。
杜姨想的則是，乖乖，這兒媳婦上哪找去？恨不能打暈了扛回家。
秦朗毛毛楞楞跑上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驚動了秦明月，她猛然抬頭，看到門口的人，也是吃了一驚。
“媽，杜姨，你們怎麽來了？”
“又不是看你的，是看孩子來的。”秦太太沒給她好臉色，繞過去走向鐵蛋。
秦明月沒理會，挽著杜姨的手向裏走。
“叫外婆，這是秦阿姨的媽媽。”秦明月教導鐵蛋。
“外婆好。”鐵蛋出了一回事，好像一下就懂事了很多，也乖巧了。
“叫我奶奶吧。”杜姨搶在秦明月前說話。秦朗和秦明月都明白她話裏有所指，可是也沒辦法糾正。
“奶奶好。”鐵蛋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跟著叫了一聲。
“這是奶奶帶來的糖和奶粉，都是給你的。”杜姨的禮物很豐盛，秦太太說得對，如果真是隻拿兩盒巧克力，就寒酸了。
“這是外婆給你帶來的衣服，看看能不能穿。”秦太太說著打開手裏的包袱，拿出一件小外套。
這是仿軍服的款式，小翻領上還裝飾了黑狐皮，裏麵掛了珍珠羊羔的皮掛子，穿在身上肯定很暖和。
正好護士來給鐵蛋拔針，他急得按了兩秒就想去試衣服，被秦明月按回來，把屋子裏的人都逗得哈哈笑。
鐵蛋瘦小，衣服略大一些，不過氣場可是出來了，原來真是人靠衣裝，平日裏一個小叫花子樣，現在一看就是少爺了。
“裏麵再穿件毛衣就好了，有些曠呢。”秦太太仔細看了鐵蛋的身量和衣服的肥瘦。
“士傑小時候的毛衣應該還有，我回去找了，讓秦朗給送來！”杜姨馬上說。
“我們鐵蛋，像鐵將軍了。”秦明月看著鐵蛋威武的樣子，忍不住抱住在臉蛋上親了又親。
“小月喜歡孩子啊。”杜姨的眼睛都笑沒縫兒了。
秦朗站在後麵隻能苦笑，秦明月是喜歡孩子，因為這個孩子跟李鬆石有半師之誼，是他們之間的橋梁，她更多的是愛屋及烏。
但這話哪敢說，隻怕秦明月自己都沒想到。
鐵蛋就是穿著這身衣服回廠的，從吉普車上跳下來時，魯嫂嚇得紮著手，不敢叫兒子。
這真像個凱旋的小將軍，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秦明月牽著鐵蛋的手，送到魯嫂麵前。
“怎麽了？兒子都不要了？”
“要，要！”魯嫂抱著鐵蛋就抹起淚來，眼睛被淚花蒙住，擦一遍又湧上來，怎麽也看不清。
“行了，別哭了，這不是好事兒嗎？謝謝小月，鐵蛋多虧了你了！”老魯是誠心過來感謝的。
鐵蛋進屋就把大衣給脫了，裏麵是一件藍白條的小毛衣，讓人又是眼前一亮。
“我的祖宗，你這是弄了多少衣服回來，你可省著點穿，髒了可惜了！”魯嫂恨不能馬上把鐵蛋的衣服扒下來，藏在櫃子裏，就怕他轉眼就弄得不像樣了。
“媽，我會小心的！”鐵蛋說完就去翻兜子，“杜奶奶和外婆給我帶了好多糖，我都沒舍得吃，給你們留著呢。”
鐵蛋剝了一塊糖，硬往魯嫂嘴裏塞。
“媽不要，你吃。”魯嫂一個勁晃頭。
“你不吃我也不吃。”鐵蛋還上來拗勁兒了。
“你就吃吧，孩子孝順。”翠花羨慕地說，魯嫂隻好把糖含在口中，這糖太甜了，心裏跟灌了蜜一樣。
鐵蛋又剝糖，把食堂的幾個女人喂了一個遍。
“我們也托了鐵蛋的福了。”眾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