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照亮一大片
“我能背！我也識字，廠長讓我替他吧！”又有人起哄了。
“唉，這麽簡單就好了。”蘇遠哲歎口氣，向老魯和徐大個兒招了一下手，“你們把賈石頭的褲子扒了。”
“啥？”那倆個人當時就傻了，這是要幹嘛？扒褲子？
女人們都站在後麵聽訓話，聽到這裏先是麵麵相覷，接著就你捅我我捅你的壞笑起來。
賈石頭嚇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搖著手往後退。
“別，有話好說，這幹啥呀！”
“看著幹啥，扒呀！”蘇遠哲一瞪眼，徐大個和老魯都是服從命令的人，上前一步就把賈石頭摁住了，他的褲帶就是綁了條繩子，徐大個兒勁大，一把還給擼斷了，老魯拽著大肥褲腿向下一擼。
“幹啥呀！這是幹啥呀！”還好老賈穿個毛巾改的大褲衩子，也不合體，直灌風，他兩隻手捂完前麵捂後麵，滿地亂跳。
可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沒有人笑。
“老賈這是給誰紮針紮歪了，全攮自己腿上了？”有人嘀咕一句。
別說這個賈石頭還挺白的，隻是那兩條大腿，有點嚇人，青一塊紫一塊，還有針眼發紅有點發炎的。
“你們以為，那一針屁股針就那麽好打？老賈為了練習，把自己大腿都快紮爛了。這是需要勇氣的，他拿病號練針可不可以？沒人敢挑吧，可是他就是寧可自己吃苦，也不拿同誌練手。剛誰說的，要不你來？來呀！”蘇遠哲向人群裏看。
剛說話的人早就矮了半截，不見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包括女人們都沒人笑，再看賈石頭，都是肅然起敬。
這麽一個痞子，又奸又滑又懶，原來有名的。為了當好廠醫，付出了這麽多，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原來蘇遠哲也不知道，是有天晚上起夜，看醫務室亮了燈，才知道賈石頭一直往自己身上試針呢。
賈石頭搶過褲子，手忙腳亂穿上，滿頭的白毛汗。
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蘇遠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把人都震住就行，要進行下一步了。
“咱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大家看到了，我們過來已經快兩個月，來了兩批同誌。但是，現在工作效率還不如當初隻有一批同誌的時候，是不是要找一個原因了？怎麽人多反倒卸車少了？”
蘇遠哲現在手裏拿的是孫靜香的統計資料，現在他是發現這東西有用了。每天幾車皮貨，大小件多少，出人工多少，全部記錄在案，罵人也有依據不是。
剛被老賈的事雷了一下，現在被訓又是有依有據的，沒有人頂嘴了，屋子裏鴉雀無聲。
“同誌們，前方還在打仗，我們要建設新中國。大家都是從那時過來的，苦也吃夠了，累也挨著了，每天提著一條命，現在前方有人保護我們，後方有人供應讓我們過上安穩的小日子，怎麽有就飄了？忘了姓啥了？天天嫌這不好那不好，給小R本幹活就好？不是當奴隸一樣使喚的？說要命就給弄去什麽試驗室了？都忘了？這才解放幾天，就都忘本了！”蘇遠哲越說越氣，眾人一言不發，都低頭聽訓。
“主要責任在我，不在你們，現在我們算是及時糾結錯誤，明天開始，各小組都要把思想建議抓一抓，別把自己當成舊社會給人打工的，你們現在是在給自己幹活，這是你們的國家，你們的未來，是你們子子孫孫幸福生活下去的江山，懂了嗎？”蘇遠哲說得自己都激動了。
解放前，哪個人沒有夢想，讓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和平的土地上，不用整天擔驚受怕做亡國奴，不用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隻要能實現這些，他願意吃更多的苦。
“老魯，明天發展幾個新黨員，把支部建起來，工作一定要開展。老賈第一批入黨，沒人有意見吧？”
“沒有！”眾人竟異口同聲，把蘇遠哲嚇一跳。看來士氣是真調動起來了，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行了，大家都累了，快鋪好睡覺吧。”蘇遠哲也不想浪費大家休息時間，一句話，所有人都開始忙碌。
跟剛才不同，大家的火氣似乎小了，剛拆鋪時還舌頭碰牙的，吵了幾回，現在都是你幫我，我幫你，關係融洽了。
“你還厲害了，脫稿了？”孫靜香走過來，幫著蘇遠哲鋪被，嗔了一句。
“嘿嘿，當時有點激動，就現場發揮了一下，對不起了媳婦。”
“有啥對不起的，你講得好，就用你的，不是一樣。”孫靜香大大方方的人，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
“蘇廠長，你這媳婦在哪找的？”孫靜香一走開，蘇遠哲旁邊的工人就問。
“哪找的？打著燈籠找的唄。”蘇遠哲故意大聲說給走遠的孫靜香聽。
“哎喲，蘇廠長，你臉皮真厚。”工人嘖嘖稱奇。
“嘿嘿，跟我學著點，小夥子。以後有媳婦了，就哄著，女人是用來哄的，越哄對你越好。”蘇遠哲忙傳授經驗。
這工夫門口有動靜，是魯嫂回來了，翠花那些女人忙圍上去。
“你怎麽回來了？在醫院陪孩子，這也不差你一個人。”翠花埋怨她。
“一個蘿卜一個坑，怎麽不差我？晚上小月說替我。我就回來了，明天早上三點要起早蒸餑餑，幾十鍋，你們哪忙得過來。”魯嫂拍打著身上的雪花，又用力跺了跺腳。
“你也真不客氣，別總可著小月啊，人家白天還上班呢。”翠花提醒道。
“你是沒在呀，我也沒則。把我硬推出來的，我但凡能進屋，也不回來了。”魯嫂也是一臉無奈。
“小月實在，說幫你就是真心幫，不像有人就嘴上說說。”旁邊一個女人說。
“這姑娘真好，誰家娶了去，那可是燒高香了。”翠花感歎道。
“可不是唄，誰家命好，趕緊娶了去。”
“我看跟李工就不錯，明天撮合一下去。”孫靜香笑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你快去，我們全體支持你。”翠花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
孫靜香抿嘴一笑，看來這廠子上下，都把秦明月當成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