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先穩住人

孫靜香從蘇遠哲的沉默中,也明白了這件事的重大,這不是意外,這是故意殺人。

至於凶手是誰。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也大概有個數了。鐵蛋得罪的人,還有誰。

“鐵蛋說沒說,那人是誰?”蘇遠哲又問。

“他說困得難受,眼睛根本睜不開,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還說不出是什麽。”

“有線索就好辦。”蘇遠哲重新把車開動起來。現在要做的事也挺多的,畢竟剛解放不久,魚目混雜,什麽人都有,不得不小心。

兩個人回到廠子,宿舍的燈已經熄了。醫務室那邊還亮著燈,賈石頭聽到車聲馬上跑出來,招手讓他們過去。

醫務室讓賈石頭燒得暖暖和和。

他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蘇遠哲的吉普車四處露風,開著車跟在露天地兒差不多,因為人不動,更冷。

兩個人進屋才發現自己都凍透了。

賈石頭遞了兩個大茶缸子過來,一人一個,孫靜香聞到一股辛辣味,原來裏麵還泡了薑。

“快喝吧,紅糖是沒有的。將就一下,你們都是要做大事兒的人,不能感冒了。”賈石頭說著,又去爐子裏翻出兩個黑黝黝的土豆來,烤得那叫糊香,敲開來就是滿屋的香氣。

“蘇廠長都沒回來吃飯,掂一下肚子。”這賈石頭照顧人,可是真夠貼心的。

蘇遠哲感激地一笑,跟孫靜香一人又吃了個烤土豆。

“人也暖和過來了,謝謝老賈。我們回去睡吧。對了!老賈,今天看到秦大夫了,明天她就來幫你。”

“活菩薩要來嘍!”賈石頭一聽這話,感動得熱淚盈眶。這段時間調來些藥物,他把借來的新華字典都翻爛了,藥名都沒認全呢。

“老賈,有件事,我跟你說,你先不要透出去。”蘇遠哲想了想,又返身回來。

“蘇廠長你說!”賈石頭的身板一下就挺直了,這是廠長要重用了。

“鐵蛋丟了這件事,不那麽簡單……”

“我就知道,我怕有人說我挑事兒,沒說。鐵蛋怎麽會丟?那麽機靈的孩子!就是真困得不行,也不能不挑地兒就睡。”賈石頭一點就透。

“對,他說有人抱他換了個位置。”

“嗬。”賈石頭點了點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不知道是誰,但是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還說不出是什麽。”

“成了,我知道是誰了!”賈石頭一拍大腿。

“怎麽講?”

“那個馮連科,總來上我這要膏藥,說是腰疼,一共就這麽點,我也不能可著他一個人就沒給。他把人家徐大個兒家鄉帶來的祖傳藥油都給抹了,瓶還給扔了。徐大個兒憋著要揍他。”

賈石頭這麽一說,蘇遠哲就明白了,這就全對上了。

“那現在咋辦?”賈石頭興奮地問。

“先穩住他,咱們廠沒有保衛科,我給秦主任打個電話,聯係一下。”蘇遠哲又歎口氣,這也叫家醜外揚吧,可是不揚也不行,留著這麽個禍害,早晚還要炸。

“我懂了,沒找到辦法前,我先把他盯住了,別讓他再害人。”賈石頭還真是精明。

蘇遠哲知道交待對人了,就放心的去睡覺。

宿舍裏就留了一個小燈泡,影影綽綽的。

蘇遠哲倆口子進來時,見鋪上有人匆匆躺下。看位置大概就是馮連科。

蘇遠哲也不往他那邊看,大大咧咧往鋪上倒。

旁邊的工人醒了,忙問。

“聽說孩子找到了,沒事兒吧?”

“沒事兒,孩子小,發燒燒糊塗了,自己找個地方就睡了一覺,沒事了。”蘇遠哲先給馮連科吃了定心丸。隻推鐵蛋高燒,什麽也不記得。

第二天一早,秦明月就跑來了,當然是秦朗送的。

秦朗聽秦明月說了這件事,也挺重視的。

蘇遠哲正好想找他,拉到一邊兩個人去嘀咕。

秦明月知道現在是工人的起床時間,宿舍裏不知怎麽樣的壯觀,所以沒敢進。

帳篷更是去不得了,她就往醫務室走。

不想推門一看,病**躺著個男人,光著大後背。

雖然秦明月是大夫,可現在這不是醫院,她還是退了出來。

“秦大夫,別走!回來!”賈石頭叫她,她隻能硬頭皮走進去。

“怎麽了?”

“他這腰疼得厲害,你看看能不能紮一針啥的。”賈石頭說著,給秦明月使了一個眼色。

秦明月就知道這裏有事兒,見他一個勁點頭,就順著說,“能紮。”

“那就來呀。”賈石頭又做口型出了一句,“拖時間。”

“能紮是能紮,就是留針的時間有點長,上班趕趟嗎?”秦明月故意問。

“趕趟!我請假不去了!”馮連科一聽這話,可是樂了。

他請假幾次被拒,現在秦明月給紮針,估計這假沒人敢不給了。

秦明月拿出針包,隻挑那又粗又長的針往馮連科背上懟。馮連科直咧嘴,可是也不敢叫停,怕叫停就要去上班了。

把馮連科給紮到病**,賈石頭才叫秦明月過來,把新藥一一擺出來。

秦明月耐心給他講解,又把藥名都寫好,拚音都標上。

賈石頭是感激涕零,“你可真是活菩薩啊。”

“少忽悠我吧。”秦明月白了他一眼。

馮連科頭向窗子躺著,一動不敢動,正是背對著他們。

秦明月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他怎麽了?”

“他害鐵O。”賈石頭寫道,鐵蛋的蛋字不會寫,他畫了一個圈,秦明月一下就明白了。

這下她可是坐不住了,賈石頭瞧她有點上頭,忙又寫道,“蘇廠長讓穩住人,不讓驚動。”

秦明月點點頭,站起身,順手把紙條一團,路過路爐子時扔進去。

她又拿出兩根銀針,走到馮連科身邊,輕飄飄把針紮進去。

“哎喲,哎呀,疼!”馮連科怪叫一聲,臉上肉都哆嗦了。

賈石頭樂得顛顛兒的,又不敢笑出聲,捂著嘴硬憋。

“你想不想治病了?挺大爺們,挺一會兒不行啊!”秦明月斥道。

馮連科疼得冷汗都下來了,可是聽她這麽說,也不敢分辯,隻能用力硬牙挺。

秦明月又撚了三根針進去,馮連科都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