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來就不來吧

“孩子們好嗎？”上車蘇遠哲先問這句。

“想爸爸唄。”孫靜香歎口氣。

“姥姥姥爺也好吧。”蘇遠哲這話問得有些愧疚，是老丈人幫著帶孩子的，這倆口子都出來了，兩位老人在家更辛苦。

“我媽入秋一直咳嗽得厲害，唉。”孫靜香說著眼圈紅了，偏頭看窗外。

“快了，廠子建好，有地方住了，就把孩子接過來。”蘇遠哲想安慰她，可是又說不出溫柔的話。

“行啊，我看你還挺順利？”孫靜香說到工作，馬上換了一個人似的。

“我就不明白，這麽早你來幹嘛？現在也用不著你啊。”蘇遠哲一想到讓孫靜香跟那些女人睡在一起，就覺得頭大。

她有潔癖。

“我不是來做政工工作的，我轉行了。”孫靜香平靜地看著前方。

“轉，轉什麽行？”

蘇遠哲差點把車開溝裏去，這個女人他太了解了，做什麽都是全部投入。他心裏暗自苦笑，這個家，怕是真要沒人管了。他一心撲在工廠，孫靜香再轉個行業，不敢想，不敢想啊。

“我要學統計。現在國家這個項目是空白，我們隻能按著老美的來。新中國建立了，百廢待興，這一項必需要起來。你們廠子建　立，這些數據是最寶貴的，我決定來做這個。”

“好，我支持你。”蘇遠哲能說什麽？孫靜香的選擇，是對的。

他們是建設者，是鋪路人，哪怕把最後一點血肉都鋪進地基，也是他們的使命。

聽說來人是蘇廠長的媳婦，廠子裏著實熱鬧了一回。

孫靜香的行李少得可憐，大概她也沒想到能艱苦成這個樣子。被褥是托運來的，還沒取回來，她的包裏隻有一個白床單。

蘇遠哲心疼媳婦，把自己的褥子卷過來了，往鋪上一放，孫靜香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汗漬都成片了。

蘇遠哲尷尬地一攤手。

“要不，先跟鐵蛋擠一擠？”魯嫂提議。鐵蛋自己睡著一個鋪，小小的人兒，瘦瘦的一條，倒也是浪費。

孫靜香喜歡孩子，一聽這提意就點了頭。蘇遠哲灰溜溜把行李夾走了。

孫靜香跟李鬆石很熟悉，晚上見麵，不勝唏噓，隻是短短不到一個月，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吃晚飯時，李鬆石明顯的不安，幾次看向門口，饅頭舉起來都不知道咬。

“該！”蘇遠哲恨恨地說，自己把人攆走的，又舍不得了吧？

“王敏去蘇聯了。”孫靜香小聲說。

“去幹嘛？”

“留學。”

“後來你見到她了？”蘇遠哲這個後來是指李鬆石跟王敏分手後。

“沒有，不知道是怎麽安排的。就聽說她走了，我見過她嫂子，也沒說出什麽來。”

蘇遠哲突然有點擔心，王敏有沒有看到李鬆石的信。

現在想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都是出力氣的人，吃過晚飯就都困得睜不開眼睛，明天還要起早，除了食堂的女人們在洗洗涮涮，工人們都回到鋪上，有人已經鼾聲大作。

李鬆石起身回了帳篷，進去前，他向廠門口，深深看了一眼。

不用說，他等的人沒有來。

秦明月一連幾天沒出現，大家都有些習慣了，偶爾食堂的女人提起來，都是一臉的惋惜。

多好的姑娘，就這麽給攆走了！

李鬆石的世界真的安靜下來，沒有耳鳴了，什麽也沒有。他安心工作，教鐵蛋寫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

孫靜香可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每天拿著筆和本，跑前跑後，比蘇遠哲還忙，沒幾天人就瘦了一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