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用人之術

“秦大夫來了!別在帳篷裏紮針了,衛生條件也不好,來我這醫務室吧!”賈石頭殷勤地說。

秦明月被他的態度嚇了一跳,昨天晚上的事,她可是一直看得清楚,這男人什麽人品,她心裏有數,就沒想理他。

蘇遠哲也過來打招呼了,想一下賈石頭說得在理,就幫著說了一句,“秦大夫,醫務室方便一點,也暖和,要不您先過去,我把李鬆石帶過來。”

秦明月這才隨著賈石頭去了倉庫,別說還真像樣兒。

賈石頭見她進來,馬上把桌上的幾個藥水瓶拿過來,“秦大夫,快教教我,先上哪個藥,後上哪個藥。”

秦明月沒想到他還挺好學,就耐著性子講了一下,賈石頭又讓她把感冒藥的基本劑量寫下來,仔細收好。

這工夫蘇遠哲帶著李鬆石進來了。

秦明月把針灸包放在桌上,開始消毒。賈石頭見爐上的水開了,就跑了出去。

“蘇廠長,怎麽用這個人?實在是沒人了嗎?”秦明月忍不住問。

“沒辦法,特殊時期,人盡其用吧。”蘇遠哲沒辦法解釋太多,苦笑道。

轉眼賈石頭就回來了,手裏多了兩個大茶缸子,一個是蘇遠哲的,一個是李鬆石的。

“也沒個茶葉,喝點白開水吧。”賈石頭還真是會溜須。

蘇遠哲不由得感歎,張三的用人之道很厲害。賈石頭是老油條,想要得到最大的利益,就要給他甜頭,他為了留住好處,能配合一下,就是雙贏了。

吃飯時間到了,蘇遠哲和賈石頭去了宿舍那邊。屋子裏隻剩下李鬆石和秦明月。

秦明月估計到了,紮上針到啟針會有一段時間無聊,所以帶了本書過來。

爐火劈哩啪啦的響,暖暖的屋子,有著淡淡的來蘇兒味。窗上的霜花不時在融化,淌下一條水痕。

李鬆石閉目養神,如老僧入定一般。

秦明月捧著《瓦爾登湖》不知不覺就看入迷了。

這就是魯嫂推門進來時看到的情形,這簡直比電影還要好看,魯嫂突然明白了,怪不得人家都要敲門,她出現的太唐突了。

昨天晚上魯嫂和秦明月打過交道,這個女人已經贏得了秦明月的好感,所以她有禮貌地起身微笑。

魯嫂快步過來,把一碗粥放到李鬆石的麵前。秦明月看了一眼粥,皺了皺眉。畢竟紅糖和雞蛋不是天天能有的,今天隻有白粥一碗了。

“李工身體虛弱,要吃點有營養的東西,隻有粥不行吧?你們不吃菜的嗎?”

“秦大夫,現在條件就這樣,這點米還是我們翠花姐辛苦弄來的,就這麽一點,明天就沒有了。我們吃的是蘿卜鹹菜,李工不喜歡吃鹹的。”魯嫂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這樣啊,明天我從家裏帶點吃的過來吧,他這樣不行的……”秦明月感覺到李鬆石的目光,回頭正好對上,一時竟無言了。

魯嫂那是過來人,她看出來了,這位秦大夫對李工很有好感。這要是能成了也是好事,隻是不知道李工耳朵聾了,人家嫌棄不。

“我那還有活兒,我走了啊!”魯嫂打個招呼,滋溜就跑了,不能當燈泡。多培養一下感情,說不定還有戲。

“你的嗓子沒事了吧?”秦明月在李鬆石的小本上寫了一句話。

她是覺得李鬆石過於安靜了。

李鬆石猶豫片刻,寫了三個字,“不知道。”

“試試,說一句話,或是一個字也行。”秦明月又寫下一行字。

“不想說。”李鬆石回絕了。

“你一定要說。有些失聰的人,本來有語言功能的,最後也喪失了,你要克服一下,保留語言功能。”秦明月見他的態度很消極,有點著急。

“謝謝,我真的不想說。”李鬆石又寫了一句話,就把本子收起來,放進口袋中,這是不想跟秦明月談了。

秦明月無奈,隻好又拿起書,可怎麽也看不進去。

李鬆石能正常工作,不代表他沒有心理受創,他自閉了。

正常人經曆這樣的事,都會受不了的,他也是人,不是神,當然也會出現應激反應。

從聽不到,到接受自己聽不到,是一個過程。李鬆石在一個無聲的世界裏,一個人慢慢的熬。

本來他就有點孤獨,朋友不多,但是都很交心,也足夠了。

可是現在蘇遠哲一心撲到工作上,連謝大仙都沒日沒夜的忙,李鬆石困在那裏,想伸出手,都不知道找誰。

昨天他幾乎一夜沒睡,經過深思熟慮,他打算放棄和王敏的感情。他不能再讓王敏等了,更何況,她再也等不到過去那個他。

這個殘缺的身體,讓他自卑,他已經沒有了原來的雄心壯誌,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把廠子建好,然後……

他不知道。

也許自生自滅吧。

現在就是建廠這一個精神支柱,讓他能堅持下去。

蘇遠哲也在留心時間,看差不多了才過來。李鬆石一言不發回帳篷去了。

秦明月慢慢收拾東西,見李鬆石出去,找對蘇遠哲說,“你們是朋友吧?多照顧一下他的情緒吧。”

“我也感覺到他不對勁了,可是沒辦法,我現在太忙。”蘇遠哲也是無奈。

“想辦法讓他說話,這樣下去幾個月,他連語言功能都沒有了,不是可惜嗎?”秦明月提醒。

“好,我盡量抽時間跟他談。”蘇遠哲一聽這話,也重視起來。

“明天我從家裏帶點吃的過來,給他開個小灶,我看他的身體也吃不消了。”秦明月說完,也不等蘇遠哲回話,就匆匆跑出來。

蘇遠哲把這話裏的滋味品了一下,感覺有點不一樣。難道是能因禍得福嗎?

那也算是上天給李鬆石個補償。

賈石頭也算有眼力見兒的,在外麵轉了幾回,沒闖進來。見人都散了,他這才抄著袖子回到醫務室。

剛在宿舍裏,他的身邊聚了一堆人,現在都知道賈石頭管著醫務室,這可是一步登天,誰都難保有求他的地方。

他趁機又揩了點東西回來,最讓他滿意的是,弄了一個白門簾子,哪天求人寫上醫務室三個字,就齊活兒了,雖然門簾下麵繡著鴛鴦戲水,可這時候哪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這個小天地,他是滿意得不得了。原來還怕接下來的幾個月要受罪,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吉人天相啊,他哼著歌,美滋滋往**一坐,掏出凡士林盒子,挖了一點出來,抹到手上,這味還挺好聞的。

他後悔沒把家裏的老婆帶出來,不然弄過來住,那小日子就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