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從此,你就是我唯一的信仰

墮落種以前不是墮落種,他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他生活在孤兒院,不知道父母是誰,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院長媽媽。

他清楚記得,在四歲生日那天,有兩個比他高年紀比他大的孩子,把他從孤兒院大門口牽走。

他們說,隻要出去玩一圈,就把他送回來,並且會請他吃小蛋糕。

墮落種不想去,但是他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小蛋糕。

兩個孩子十一歲,牽著四歲的墮落種,離開了孤兒院的範圍。

後來發生的一切,對墮落種來說,就是一場想要遺忘,卻怎麽都忘不掉的噩夢。

那兩個孩子不是要和他玩耍,而是要玩他。

他們先是推攘他,看他一次次的摔倒,手心膝蓋磨破皮流血,然後哈哈大笑,仿佛那是最有意思的遊戲。

然後,他們拖著他去了沒人的水庫邊。

那是十一月份,他們把他身上的防寒服脫了,把秋衣秋褲扒了。

緊接著,他們把他按進水庫裏,在冰冷刺骨的水裏麵沉沉浮浮。

他覺得好冷啊,想要哭卻哭不出來。

他用力掙紮,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那個時候,他不懂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

明明,他是孤兒院最乖的孩子,從來不幹壞事。

眼看他要沒力氣了,兩個孩子將他拽上來,又拖著到鐵軌邊。

他哆嗦著要回孤兒院,他們說,再玩一會就送他回家。

於是,墮落種站在鐵軌邊當人肉靶子,供他們撿石頭來砸。

他真的好疼啊,石頭砸得全身都好疼啊。

他哭得更厲害了,他要回孤兒院,他要找院長媽媽。

或者,誰能來救救他?

然而沒有人,沒有人聽到他絕望的哭聲。

折騰、痛苦、絕望……

摧毀了墮落種。

他不懂,他們為什麽會笑的那麽大聲,明明他好疼啊。

痛苦沒有解決,絕望沒有盡頭。

扔石頭砸人的遊戲玩膩了,他們走過來抬起他擺弄了幾下,橫臥在鐵軌上。

最後,火車嗚嗚嗚,他的世界就隻剩下黑夜般無情無盡的絕望。

他,成了墮落種。

隻有最絕望、最痛苦的人,才會成為墮落種,衍生出絕望的鏡像世界。

……

小濛濛感同身受,墮落種疼她也好疼。

隨著墮落種的記憶,她也跟著經曆了一遍似的。

奶團子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她小臉發白,哇的一聲驚恐地哭出來:“爸爸!”

她本能的呼喚了最依賴的人。

呼吸之瞬,少年神明就出現在團子身邊。

他一把將人抱起來,指尖點在團子眉心,溫和的能力蔓延過去,將墮落種的那團記憶包裹起來。

小團子適才好受一些,她緊緊摟著神明脖子,打著哭嗝直抽抽。

她張著小嘴巴,眼淚水不斷從濕漉漉的大眼睛裏流下來,沾濕麵頰的細發,順著流進脖子裏。

她的小鼻尖是紅的,眼睛是紅的,話都說不清楚了,隻有呆在爸爸懷裏,她才覺得安全。

小濛濛,嚇壞了。

神明擰眉,伸手拍著她後背,仿佛這個動作他做過千百次,已經形成了身體記憶。

“乖,不哭。”神明猶豫了下,垂眸很輕很輕地親了親奶團子的小耳朵,“我在,不哭了。”

溫和的氣息蔓延,將小濛濛包裹起來,充滿了神明身上的氣息,這可以讓團子舒服一些。

神明體驗到了心碎的滋味,懷裏的奶團子一哭,神就覺得心髒跳動的不正常。

這種情緒,作為神明自誕生以來,是他從未有過的。

同時,神明也生出一些惱意,或許他不該讓團子接近墮落種。

這種讓寶貝哭泣的東西,統統都該毀滅掉。

毀滅欲一上來,神明盯著墮落種眼神不善。

墮落種僵硬當場,動也不動。

這個少年身上,那種毀天滅地的恐怖氣勢,讓它瑟瑟發抖,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頭。

它趴在地上,喉嚨裏發出很小的嗚嗚聲。

小濛濛好一些了,神明隔絕了墮落種給團子的記憶,她就能像看電影一樣,作為旁觀第三者看著,不會再有感同身受的感覺。

她時不時打個小哭嗝,回頭握著神明一根手指頭。

“爸爸,”小團子臉上還掛著眼淚水,就在用心聲說,“好疼,它好疼,有……有壞孩子欺負它。”

她都看到了!

小團子掙紮著要下去,神明鬆手放她下地。

“不疼哦,”小濛濛朝墮落種伸手,她還噘起小嘴做了個呼呼的動作,“這樣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每次她疼的時候,讓爸爸呼呼就不疼了。

墮落種又開始在吧嗒吧嗒掉眼淚,他不敢哭出聲音。

小團子見它哭,也忍不住又開始扁嘴巴。

她從兔子公仔肚子裏第二次掏出奶糖,給了墮落種一塊,自己一塊。

三兩下將奶糖塞嘴裏,腮幫子鼓起,口齒不清的邊哭邊說:“不哭吖……呼呼,濛濛給你呼呼……”

墮落種含著奶糖,眼淚流得更凶了:“……”

快讓你爸走遠點!

奶團子:“噫嗚嗚噫……嗝……濛濛幫你打……打壞孩子……打哭他們……”

墮落種驚恐搖頭:“……”

不不不,不敢勞駕,你爸更凶更壞。

兩小隻蹲著麵對麵,一邊哭的稀裏嘩啦,一邊分吃奶糖雞同鴨講。

少年神明:“……”

其他人:“……”

不遠處的安蜜眼神閃爍,她從未見過能得到墮落種承認的神仆。

她本能覺得,濛濛要壞她好事。

安蜜捏著隕石卡牌,不再猶豫,趁著墮落種安靜沒有攻擊性,猛然發動進攻。

籃球大小的隕石,像是流星從天際嘩啦下落。

安小小和伊寶兒臉色大變:“小濛濛,快躲開!”

濛濛茫然抬頭,還沒明白怎麽一回事。

墮落種哇哇哭喊兩聲,嘩啦站起身來,一隻大手將奶團子和少年神明保護起來,一隻大手捏著拳頭,格擋住隕石。

它憤怒的朝安蜜大吼,長長的舌頭一甩,就抽過去。

濃烈如黑霧的絕望瘴氣,攪動翻滾呼嘯著在整個小區蔓延。

“轟轟轟”隕石砸斷墮落種一隻手,窩在心髒位置的墮落種嗚哇哭起來,模模糊糊的還夾雜著一兩句“好疼啊”的聲音。

小團子急了,她用力搖晃神明的手,又焦急地指指墮落種。

神明:“想救它?”

團子點頭,她探頭去看墮落種,軟糯糯的說:“走吖,濛濛帶你回家。”

墮落種一愣,它看著團子明媚的笑臉,嘴裏甜甜的糖果味還沒有消散。

它不自覺舔了舔嘴巴,意動的朝團子伸出了手。

像是要,抓住黑暗裏,唯一的一束暖光。

剛觸及到又暖又軟的小手手,墮落種微微睜大了滿是血淚的眼睛。

“啵”它好似聽到了什麽破土的聲音。

在它的絕望鏡像世界裏,某個角落似乎有希望的種子在萌芽。

漫漫黑夜,即將過去。

奶團子很主動,她用力拉住墮落種髒兮兮的手,拽著就往外跑,當然她沒忘記爸爸。

神明閑庭闊步,無形護盾將團子籠罩住,所有的隕石都傷不到她分毫。

小團子跑起來,還不忘提醒爸爸:“爸爸,快!”

小濛濛沒看到,在她身後,隨著墮落種從怪物心髒脫離,無數的黑色絕望瘴氣叫囂著逐漸消散。

血月的猩紅華光,也逐漸變的淺淡。

一步一步,團子牽著墮落種每走出一步,墮落種身體就逐漸變淡,直至最後完全消失。

跑出隕石攻擊範圍,奶團子停下腳步。

她小喘著氣,回頭看墮落種。

結果,身後哪裏有什麽小孩子,她拽著的,是一枚雞蛋大小的不規則水晶片。

安蜜驚呼:“神之碎片,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