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綽號（中）
“村幹部們家就在村裏，但是駐村幹部離縣城的家太遠，不可能每天回家，鎮上該考慮的一些必要條件還是多考慮一下吧。”陳海青點點頭，沉默了一下又說。石林泉的臉頓時紅了一紅，雖然陳書記說得輕描淡寫，然而他卻聽出了批評的語氣。
不過，縣委書記陳海青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說，而是上前與韓教授、周白雲等領導一起上車了。中午的生活安排在鎮上食堂接待，龍溪村村委隻有張軍與劉龍江被通知參加，其他村幹部各回各家。
“張書記，劉支書，剛才我跟韓教授與馬主席匯報了，再跟你們商量一下，我們九三學社想在水稻育種基地建一塊牌子，就是‘九地合作’品牌基地，這也是縣委統戰部對每個民主黨派提出的‘一黨派一品牌’的創新工作要求，不知道你們是否同意呢？”
上車的時候，張軍與劉龍江跟縣農林局的李樹等人同車，李樹在車上跟兩人商量著，想要在水稻育種基地邊上樹一塊牌子，表明這個基地是由九三學社引進而與龍溪村合作的項目。
“李校長，那你們黨派有項目經費嗎？”劉龍江問道。
“我們黨派本身是沒有項目經費的，我們主要通過在各自工作的領域，將合適的項目引進到各個地方。韓奇教授就是我們九三學社省委副主委，如果多立一塊牌子，以後韓教授還可以多給予項目經費的支持。”李樹笑著說。
“這是好事啊。劉支書，我們縣有六個民主黨派的基層組織，一直都在參政議政履職盡責，與我們黨一起共同建設美好社會。今年統戰部的工作要點提出了‘一黨派一品牌’的要求，而水稻育種基地也是在李校長等人的幫助下引進的，也正是九三學社L縣支社與地方合作的項目，所以樹這個牌子沒有問題。”張軍笑著說，同時也是給劉龍江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是這樣呀，那當然沒問題。”劉龍江明白後說。
“那就好，等到水稻插秧後，省農科院和我們縣農林局可能還會派專人每天下來進行技術監測與指導，有的時候可能還會住在村上，不知道村上有空閑的房屋嗎？”李樹又說。
“村辦公室暫時沒有了。不過村民家裏倒是有，我們可以協調住村民家裏。”劉龍江想了想說。
“劉叔，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動員幾戶住宿條件較好的村民，騰一間空屋出來做成民宿，要像酒店賓館一樣，單獨的房屋裏麵還要有單獨的衛生間，有電視等等。到時候可以出租給技術人員住，一晚上收費百把塊錢還是可以的。”張軍立即對劉龍江說。
“這樣行嗎？能夠租出去的時候恐怕不多吧？”劉龍江遲疑地問。
“開始肯定不多，但是可以動員一些村民先準備起來，等到水稻插秧後就有用了。而且以後村上的項目越來越多後，可能需要用到民宿的地方就更多了。”張軍說道。
“那行，回頭我找幾戶勸勸他們，看有沒有人願意吧。”劉龍江點點頭說。
中午的接待，因為下午還要上班的緣故，都沒有喝酒，韓奇教授下午也要返回成都，所以大家隻是以茶代酒互相敬了一圈，不到一點鍾就結束了午餐。
“韓院長，今天實在對不起，下午要召開全縣組織宣傳統戰政法工作會議，沒能陪你喝兩杯，很抱歉。”縣委書記陳海青對韓奇教授說。
“哎，陳書記，以茶代酒心意也是一樣的。再說了，以後我過來的機會還多，咱們以後再喝吧。而且，我回去晚上還要參加接待農業農村部的一個領導，不喝酒正好。總之，咱們以後還有更多合作交流的機會，喝酒也不急在一時嘛。”韓奇教授笑著說。
“那我們就一起走吧，到縣城上高速，我的車在前麵引路。”陳海青的小車走在最前麵，韓奇教授的車緊隨著，而其他小車紛紛跟隨在後麵，周白雲常委與馬慧主席則直接返回瀘州了。
“石書記，那我們就回村裏了。今天幸虧有您和鎮上的領導在現場指導，不然村上可搞不來這種規模的接待？我們都捏著一把汗呢。”所有人都走後，張軍與劉龍江則準備回村了，臨走時兩人上前與鎮黨委書記石林泉打招呼。
“今天的啟動儀式圓滿成功，你們村委的工作做得很細，以後水稻育種基地的各項工作，你們村上還要大力支持，特別是老百姓的動員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發生影響項目進展的事情。如果村上有什麽困難，可以向鎮上孫鎮長和方鎮長匯報，也可以直接來找我說。嗯，我馬上也要去縣上開會，改天空了我們再交流。”石林泉點點頭，對兩人說了幾句，而後上車也往縣城而去了。
張軍回村上後休息了一會兒，下午則到幾處施工現場轉了轉，走到龍崖山時，發現沒有賴三的身影，向負責施工的人一打聽，才知道他竟然隻來幹了一兩天就沒幹了。
“賴三這個人，不要指望他來打工。之前張書記你介紹他過來，隻做了兩天吧，而且都是偷奸耍猾的，幹的活根本要不得。後來五一節的時候因為遷墳耽誤了一天，他就沒有來了，這以後一直都沒來了。張書記，你別管他了，爛泥是扶不上牆的，賴三是改不了的。”那人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張軍搖了搖頭，心想魯迅先生果然說得沒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正好用來形容賴三這樣的人。但是，無論如何，扶貧工作遇到了這樣的個別對象，張軍卻不能不管，因為不讓他從精神上思想上改變想法，那無論怎麽幫扶，他都是永遠不可能脫貧的。
轉了一大圈後，張軍又去了賴三家裏，已經下午四點過了，賴婆婆還在煮飯，那簡陋的土坯房上空，還飄著嫋嫋炊煙。
“賴婆婆，還在煮飯嗎？賴三兄弟在家嗎？”張軍一邊大聲地招呼著，一邊走進去。他早就知道了，賴家一天隻吃兩頓飯，一般上午要十點過吃飯，下午五點過吃飯，因為既窮，賴婆婆眼睛不行，煮飯也麻煩，而賴三是不可能煮飯的。
“是哪個呀？找三娃兒的嗎？他都在**躺了兩天了，叫喚個不停，這會兒倒是沒有叫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呀，兩天都沒吃飯了，幫我看看他，別餓死了。”賴婆婆聽到聲音，一邊摸索著出來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賴婆婆，我是村裏的第一書記張軍，你記得我嗎？賴三是生病了嗎？我幫你看看。”張軍一邊應答著，一邊打開手機上的燈光，然後過去摁亮了他們家的寢室門口的燈，看到賴三蜷縮成一團躺在**，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
“賴三，你怎麽啦？賴三，你醒醒。是不是餓成這樣了？”張軍過去搖晃著賴三問道。
“痛，肚子痛，痛死了。”賴三很虛弱，用手捂住肚子聲音沙啞地說。張軍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燙得嚇人，他心知賴三可能得了什麽急症，必須馬上送醫院才行。
“劉支書，賴三得急病了，在家裏痛得快要死了，必須馬上送他去醫院。你就不用去了，讓陳波過來一下，我開車送他去中醫院吧。”張軍立即給劉龍江打了一個電話，隨後把陳波叫過來，讓他幫忙給賴三收拾一下，把他的身份證這些帶上，而後張軍跑回村上開車過來，裝上賴三與陳波，快速朝著十餘公裏外的縣中醫院而去。
“張書記，賴三發燒得很厲害，他一直用手捂住肚子，身體一直發抖，這是什麽病呢？”在路上，陳波在後排照顧著賴三，一邊小聲問張軍。
“不是急性腸炎就是急性闌尾炎，兩種病都是拖不得的，拖久了嚴重了甚至會死人的。”張軍點點頭說，看賴三的樣子，恐怕發病已經有一兩天了，也不知道究竟怎麽樣了。
縣中醫院位於雲錦鎮上，距離龍溪村隻有十餘公裏，張軍先到了馬石街上，再往前跑了十多分鍾，就到了縣中醫院。
“醫生，有急診病人，快來幫忙呀。”張軍停下車，兩人直接把賴三扶了進去，同時大聲喊道，而設置地醫院底樓的急診科立即就有醫生和護士跑了出來，讓兩人把賴三扶了過去，開始給他檢查。
“你們去給他掛號辦住院吧。”有醫護人員對兩人說。
張軍與陳波拿著賴三的身份證去掛號辦住院，雖然是精準扶貧戶，但仍然要求先交五百塊錢。陳波的身上沒錢，張軍便先掂付了五百塊錢，辦好了住院的手續。
不久後，檢查出來了，賴三得了急性闌尾炎，目前闌尾已經發炎爛掉，腹部受到汙染感染，必須馬上手術，否則將會引發各種並發症，將會有生命危險。
“那就馬上安排手術吧。”張軍對醫生說，而且在通知書上簽了字。因為賴三家裏隻有賴婆婆了，她並沒有跟隨而來，也不會簽名，所以張軍想了想主動承擔了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