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規劃（上）
“哎呀，今天咋讓張書記燒火呢？這可是我們婦女同誌的活，還是讓我來吧，你們去聊聊天等著。”就在這時，葉明英也來了，她走進廚房，看到張軍在灶麵前燒火，連忙笑著說道。
“葉姐也到啦。我這正體會以前在家做飯的感覺呢，好久都沒有燒過柴灶了，你去幫嬸子吧。”張軍笑道。
“這個張書記，確實是個實在人。”外麵，刁世平和周慶中也一起來了，聽到廚房裏麵的聲音，笑著對劉龍江說。
“確實人好啊，能夠幹些實在事，對我們村來說那才是好事。記得七十年代村裏也來過城裏幹部，那就是來耍官威的，根本不幹實在事，不像現在的幹部，是真的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劉龍江感慨地說。
他十來歲的時候，他老爹是村幹部，那時候家裏就接待過從城裏來的幹部，結果一來就要求這樣要求那樣，動不動就拍桌子罵人，不但看不起農村人，還瞎指揮亂下令，把村裏搞得一塌糊塗的，最後惹惱了全村人，一起跑到公社去鬧，才把人弄走了。
“嗯，我也聽我爹說起過，當年可是鬧到雙龍公社去了，連縣裏都派了領導下來調查。不過，現在黨在管理幹部方麵更加嚴格，黨的幹部也更加清廉，確實比幾十年前不一樣了。”刁世平點點頭道。
“特別是國家領導人脫貧攻堅的政策，那真是太有魄力了，也是我們黨真切關心所有群眾，要帶動大家共同富裕的真實體現。全國幾千萬貧困群眾，要在六七年時間內全部脫貧，全部不愁吃不愁穿，這個工程實在太偉大了。”周慶中也感歎地說。
“是呀，我們身為黨員，又是村幹部，麵臨著這個時代的偉大使命，如果不好好地幹事情，如果不能按時讓村裏的貧困群眾脫貧致富，我們愧對黨員的身份，也愧對村幹部的職責呀。我呢，也快到點了，以後村裏的事情主要靠你們了。張書記畢竟是縣裏派駐的，能夠呆幾年時間也說不準，所以村裏的事情主要責任還是在我們幾個身上。
對扶貧方麵的工作，我們要達成共識，全力支持張書記的工作，借助他的資源來規劃長遠發展，不僅僅要讓貧困群眾脫貧致富，還要讓致富產業長久保持下去，而不隻是應付上級的檢查。”劉龍江說道，兩人聽了都點頭讚同他的意思。
“說起來人家張書記也不容易，村上的條件連個單獨的衛生間也沒有，更沒有廚房，給你安排的那個房間以前是我的辦公室，到了冬天可冷了。這兩天我還在想，如果是換成我，說不定根本不會願意來村上吃這個苦呢？”周慶中又說道。張軍來的兩天時間，除了在會議室周慶中跟他打過招呼，其他時間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想不到私下裏他竟然會這麽說，不過張軍並沒有聽到。
“確實也是。不過張書記畢竟年輕，也不知道有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所以很多事情劉支書你還是要作主。當然，張書記在縣裏有各種資源，發展村裏的產業需要用錢的時候，可以讓他多去跑跑，村裏麵的具體工作，可能我們還得多拿主意。”刁世平又說道。劉龍江看了他一眼，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隻是若有所思。
“哎呀，我來遲了。家裏有點事情耽擱了。”就在這時，陳波嚷嚷著走了進來，還提了一大袋枇杷。
“陳波，你是狗鼻子嗎？不然怎麽知道馬上開飯了？”何小蓉在廚房門口笑著說，隨後招呼大家都進堂屋裏。
一張大圓桌，可以坐十二三個人，不過今天晚上隻有八個大人，加上小伢子才九個人。劉龍江招呼大家坐下，他拿了一個大瓷碗來，搬出一個酒缸倒了一大碗酒。陳波與何小蓉則在廚房與堂屋間來回跑，端上一個個菜，很快就擺了一桌子。
“張書記，不用燒火了，你過去吃了吧。”刁維芳連忙招呼張軍說。
“對呀，菜弄得差不多了，大家都過去了吧。”葉明英也邊擦手邊對張軍說。
“好。”張軍起身，在旁邊洗了下手，同時招呼刁維芳說：“嬸子，這麽多菜已經夠了，你也過來吃吧。”
“你們先吃著，我再煮個白水奶奶菜就好。”刁維芳點頭說。
“來來來，張書記，嚐嚐我這泡了十多年的酒。”張軍剛坐下，劉龍江就端了一個杯子給他，是那種一寸多高的瓷杯，一杯差不多能裝半兩酒，以前張軍家裏用的也是這種酒杯。
張軍接過酒杯，看到杯裏的酒呈金黃色澤，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酒香，其中還有淡淡的中藥材香味，此外還有一絲絲紅色的雜質，不過張軍認出那是泡爛的枸杞。而用中藥材和枸杞之類的泡酒，是農村家家戶戶都喜歡的方式，特別是老年人最喜歡喝這種酒，有時候每年都會泡幾十斤，他們相信喝這種泡了很多年的酒會對身體好，能夠治一些病。
大家先吃了幾口菜，然後劉龍江再提議大家端起杯子來說：“今天呢，算是給張書記接風，也是感謝他到村裏來幫助我們。希望大家以後齊心協力，共同把村上的扶貧工作做好。”
“謝謝劉叔，也謝謝各位，組織信任我，安排我到龍溪村來，我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龍溪村的扶貧工作幹好，早日摘掉貧困村的帽子。請大家以後幫助我、監督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批評我，我先幹為敬。”
張軍站起來說道，隨後與大家一一碰杯，再一口喝了下去。頓時，一股辛辣的酒味直衝腦門，一種又涼又熱的感覺從喉嚨順流而下，直到胃裏。不過，很快那辛辣的味道就消散了，隻剩下一股覺得甘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回轉著，仿佛有各種滋味令人回味。
“張書記，你能吃到咱村來，說真的，我刁世平挺佩服你，因為一般的縣裏幹部，誰能夠吃得了這個苦呀？劉書記說得對，你是真心為了咱村的扶貧工作而來的，我敬你一杯。”喝到高興的時候，刁世平過來拉著張軍說。
“是呀，聽老一輩的說過，我們小的時候村裏也來過大學生幹部，但是那就不是來幹活的，而是來瞎指揮的，當時讓村裏每家每戶管飯，給老百姓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張書記不要村裏人管飯，就是好樣的。”周慶中喝得差不多了，大著舌頭說。
“張書記，我們兩就一起敬你了。我們喝得少些，你隨意喝吧。以後有什麽工作，你直接跟我們說就是了，隻要能夠把扶貧工作做好，我們就能夠在父老鄉親麵前有個交代了。”葉明英與何小蓉一起過來找張軍喝酒時說。
張軍平時都害怕喝酒，因為酒量不是太好，但是這天晚上卻喝得不少，因為他發現喝酒的時候，可以說很多平時不好說的話，而且還能夠拉近關係，所以為了以後的工作，也是寧傷身體不傷感情了。
半夜裏，張軍醒來了。他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特別不舒服，爬起來打開房門，跑到水槽麵前哇地一聲吐了起來。他連忙打開水龍頭，一邊衝著水一邊哇，直到把胃裏的東西吐幹淨了，才覺得清醒了一下，感覺好過了一些。
昨天晚上，大家聊得很愉快，也喝得很熱烈。張軍作為主角，與村上的幾個幹部都喝了好幾杯，包括何小蓉與葉明英，她們每次隻喝小半杯，也陪著他們幾個大男人喝到了最後。而張軍到了最後已經喝醉了，連怎麽回來的都不記得了。
吐完之後，他用冷水潄了口，又洗了把臉，然後返回房間，發現水壺裏麵還有熱水，雖然不是很燙，但還是熱的，倒了一杯熱水喝下去，才覺得胃裏舒服多了。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卻怎麽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麽走回來的，隻得倒頭又睡。
七點鍾，鬧鍾響了起來，張軍拍著腦袋起床了，然後下樓在操場邊跑了半個小時，隨後上去洗漱，再煮了一碗麵條，放了一些母親做的香辣醬，熱熱乎乎地吃了下去，頓時酒意散得差不多了。
張軍下樓到辦公室，繼續查看一些貧困戶的資料，一會兒再與村幹部一起去走訪。這時，幾個村幹部也陸續地過來了，大家紛紛在門口招呼著。經過昨天晚上的喝酒，大家更覺得張軍是實誠人，酒量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是卻沒有推杯，是個耿直人，所以到最後喝醉了。
“陳哥，昨天晚上我是怎麽回來的？喝到後邊我完全斷片了。”等到陳波來的時候，張軍問道。
“是我送你回來的。昨晚喝到最後，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不過我們隔得近，熟悉路，都是自己回家的，你是劉支書讓我送你回來的。”陳波笑著說。
“那真是感謝你了。唉，我的酒量真的很差，以後得少喝點了。”張軍說道。
“大家平時也沒這麽喝過，昨天晚上是因為替你接風嘛。平時大家哪怕有事情喝點，也隻是喝幾杯表示一下。再說你的酒量也不差，昨天還是喝了七八兩。”陳波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