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摻和

段煜聽我這樣一問,不由得也是怔了怔。

他看著我半天,終於憋出句話來:“你真是楚老的孫子?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爺爺從沒告訴過我這些事情。”我敷衍回答。

段煜瞅著我直皺眉,表情古怪,他想了想之後這才解釋。

所謂命鑰嘛……

顧名思義,就是件很厲害的東西!

傳說上任陰師楚老,就是憑借命鑰,在北邙山以山川為界、畫地為牢!

不過段煜又說,這種傳說總是很玄乎,他自己是不太信真有這種東西,即便真的有,恐怕事實與傳說也大相徑庭。

我緊緊皺眉沉吟,臉色也愈發陰沉。

邙山事,外人不知。

而北邙村之所以人畜皆亡,會不會是出於保護我的原因?

如果魄載魂身被盜,跟所謂命鑰有關係;

如果盜走了我棺槨的家夥,正在尋找並追查我的蹤跡下落;

那麽……

北邙村人盡數賠命,恰就可以徹底封鎖消息!

但邙山變故,還需要提醒外麵的人,也所以段煜才會來到了這裏,就從他的講述看,有關於北邙村內的事情,對於外界而言都是秘密,無人知曉的秘密,而這些都是因為要保護我?

我清楚記得……

那天,四爺爺和宮爺爺說,是李德運家,裏通外賊,盜走了葬進棺中的魄載魂身。

事後,他們家更是被人給滅了口。

難道並不是這樣的?

又或者,借口把我支到易縣來,是不想牽連到我?

青苑……

青苑肯定知道些什麽……

離開北邙村那天,她的反應就很奇怪,她會不會早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可為什麽,她也不肯告訴我?

也是出於保護我?

我難道是沒斷奶的孩子嗎?!

想到這裏,氣血頓時上湧,頭暈目眩的感覺洶湧襲來,這是施展血祭術數的後遺症。

我臉色蒼白如紙,額頭遍布密汗,顫聲呼吸不停,就連身體都在隱隱發抖——整個北邙村一百多口人啊,那可是一百多口人啊,全都…全都因我而死了?

“子凡……”

方果兒驚呼一聲,連忙扶住我,段煜和耿小毛也被嚇了一跳。

耳邊,響起他們七嘴八舌的喊叫。

我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撐過洶湧襲來的暈眩感。

我抬眼看向段煜,雙目猩紅,再次問他,關於命鑰的事既然這麽隱秘,那旁人是怎麽知道的?他們又為什麽要尋找命鑰?

段煜搖搖頭,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因為這也是他趕來北邙村的原因。

至於為什麽要找命鑰……

據他又猜測,這東西乃有續命之用!

“你嘴裏能有個準話嗎?怎麽什麽事都靠猜的?!”方果兒生氣問。

段煜沒好氣兒道:“有的猜就不錯了,那許多事情、許多秘密根本鮮有人聞,別人想猜都還猜不到呢!”

續命……

續命……

青苑說,有些人不該留在這世上,卻又不得不留在這世上。

晏英說,有些人想活命,想長生,想不擇手段、不惜代價的活下去。

命鑰……

於那些人而言,無疑是一種希望!

他們也絕不會放棄這希望!

我又問段煜,如今北邙村人畜皆亡,他後續又打算該怎麽辦?

段煜長長歎了口氣,他也正為這件事犯難。

首先,自然還是要查清楚,村子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就算是人沒了,也總該有個說法!

那麽多人命,總不能就這樣白死了!

然後,北邙山始終是個隱患。

邙山封印鬆動,很難保說還會溜出來什麽家夥,那夜他憑法器定陰樁,暫鎮了邙山地氣,逼退了山中妖邪鬼物,但這畢竟隻是權宜之計,如果不能妥善處理,整座邙山山脈的附近山村,恐怕都會有危險。

“你就不能多叫點人來幫忙?”我問。

段煜撇嘴:“不是我不叫,而是叫來也沒什麽用!……問題關鍵,在於怎麽穩固邙山封印,不再讓山中鬼邪跑出來。”

“怎麽穩固?”我又問。

段煜滿臉苦澀:“我要是知道,也就不至於犯難了。”

敢情……

你還真是什麽用都沒有?

我想了又想,心裏突然有了主意!

向段煜再三確定,邙山鬼邪暫時不會再逃出來,我跟他說了我的打算。

既然是另有人進了北邙山,既然是另有人到了北邙村,現下這易縣裏,還真就有那麽幾個可疑人物。

碭山鍾澤陽……

巫山譚算子……

苗疆夜郎人……

我要借他段煜的手,揪出這三個作惡的家夥來!

“工業園?”

“對!”

“世俗勢力鬥爭?”

“是!”

“你竟然還在摻和這種事?”

“你得幫我!”

“算了吧!躲都還來不及呢,還想我幫你?”

“送客!”

我從桌邊起了身,撐著疲憊的身子回屋休息,甭管他是怎麽打算的邙山事,工業園這邊的事情也要解決。

畢竟,他們確實有可能,就是盜走了我魄載魂身的人,北邙村人畜皆亡也可能與他們有關。

就算不是,憑他們的所作所為也該死。

前後發生的這些事情,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看起來毫無關聯,但隱隱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必須要找到個突破口,而他們無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你自己離開?”

“還是我動手?”

方果兒俏臉露出陰森笑容,一步步逼近了段煜。

段煜不由得驚恐表情,他想要反抗,想要掙紮,但最終卻被方果兒給暴力扔出了院子。

“喂喂喂……”

“你們這是卸磨殺驢啊!”

伴隨著段煜怪叫,方果兒“砰~”地關閉了院門,隻餘秋風蕭瑟,風吹淡淡涼。

又一天過去;

我的傷勢恢複很慢,整個人莫名總是虛弱乏力。

饒是有藥治傷,就算有方果兒陪著,總能嗅到她那安心寧神的體香,可還是恢複的非常緩慢。

那天下午,敲門聲又響起。

晏英道長再次登門,詢問我的答複。

而我則來到門外,看著淒涼風中的落魄人兒,也不禁在心中泛起憐憫,何苦來的呢?

他哭了……

哭的很傷心……

我溫柔與他安慰,你考慮好了嗎?

他頓時哭的更加傷心了,撲進了我的懷裏來,那一刻我相信他是後悔了的——人呐,總是這樣,吃了打才肯長出幾分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