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鍾澤陽
揭下鎮魂木貼著的黃符，我驅令天道孩童，攝走仍糾纏在沐雪命魂裏的童子煞劫，這是我與它的有言在先。
了斷這份母子緣……
不論對於天道孩童來說，還是對於沐雪來說，這都是好事一樁。
她們都將能夠解脫，也都將能夠重新開始。
而這……
也是我給她們的承諾。
做完這一切，沐雪昏昏睡了過去，她蒼白蠟黃麵色，終於有了一些些好轉，她呼吸也是從未有過的平穩，撐過了這場命中劫數，今後她也就能安穩生活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童子哼哼道。
我麵無表情，該給你的，自然不會少給你，恰好有些事情，我也要仔細問問你這天道孩童。
起身離開房間。
我囑咐著沐雪的父母，接下來還要給沐雪仔細調養身子。
三五月就能恢複，兩三載就徹底無恙。
老兩口激動的千恩萬謝，眼淚總是抹個不停，哽咽的說不出句整話來，趁著他們去看女兒的時候，我們悄然離開了沐雪家。
方果兒開車載我，耿小毛後麵尾隨。
我們返回家中。
拖著疲累不堪的身子，我倒騰出間空房來，擺上八仙桌，奉上無字牌位，將鎮魂木供於其後。
香爐火燭貢品，逐一擺設。
“怪了！”
“這香怎麽老是會滅啊？”
耿小毛捏著三柱長香，但用打火機點著，剛插進了香爐裏，煙霧繚繞隨後就又熄滅，一連幾次都是這種情況，他手都忍不住的有些害怕發抖了。
我瞪了眼牌位，真難伺候！
安排小毛，讓他幫我去買些東西，我這會兒身上沒錢，總之是讓他先幫我墊上，以後我再還給他。
他大咧咧的擺手，說錢不錢的都是小事兒，是要去買些什麽？
“玉署三牲祭品……”
普通三牲祭品就是豬牛羊，而玉署三牲，則是麞鹿麂，書中有載，此謂神仙所享，奉道者不忘。
這些東西可不好買，想買也沒地方買。
耿小毛犯難的看著我，更問我，這玩意兒貌似還都是保護動物吧？
是的！
所以會很貴！
我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按地址找過去。
對方要是問，就說楚老吩咐要用，之所以不報我的名號，是我還有別的考量。
耿小毛記下地址出了門。
“至於要這麽高規格的對待嗎？”方果兒蹙眉問。
我無奈道：“這是我答應它的！”
“人不大，脾氣倒不小，一點兒都沒有我家元元乖巧懂事呢！”方果兒哼哼了句。
我抽了抽嘴角，鬼童元元不也差點兒要了你的命？
親手奉上三柱長香，有的吃就先吃著，可別那麽不知好歹，這次長香果然沒有再熄滅，當然也是因為已經幫它去買玉署三牲的緣故。
我有話問它，本想讓方果兒回避。
但她卻是死活不肯走，沒說兩句，就又拿債主說事兒——真是欠了你了！
煙霧嫋嫋，繚繞在簡陋供桌上方氤氳，漸凝成影綽的鬼魂模樣。
“天道孩童，你的名字叫什麽？”
“元黎。”
“元黎？你的曆世天命是什麽？”
“天機不可泄露。”
“跟我有關？”
“是的。”
“那我又該怎麽幫你？”
“吃了你，便能托死入生，吃了你，便能歸天應命……”
煙霧氤氳出童子陰森的模樣，他露出笑容，莫名顯得興奮而獰厲。
這話，元黎曾說過一次。
我緊皺眉頭，為什麽偏要吃了我，你才能歸天應命？
“你說什麽？！”
方果兒氣勢洶洶站到我麵前，俏臉嗔怒的瞪著元黎，那模樣頗凶。
元黎縮了縮腦袋，竟似乎被她給嚇到了。
“其實……”
“其實不吃也行……”
元黎像是犯錯了的心虛孩子，小聲又說。
我驚詫不小，內心狐疑。
前有黃老三心驚膽戰，後有天道孩童畏畏縮縮，她方果兒有那麽可怕嗎？
“大聲點！”
“其實不吃也行……”
“不吃什麽？！”
“不吃…不吃他了……”
方果兒一連兩句嗬斥教訓，鬼童元黎眼瞅都帶著哭腔了。
好了好了，母老虎，你可以退下了！
把她給拉去一邊，我繼續著問話，元黎顯然老實了很多，問什麽就答什麽
不過，從他的回答中，有一點我倒是沒想到。
天道孩童，應身受命，一開始並不清楚自身的使命所在，他需要曆世應劫，他需要成長長大，才能漸漸清晰自身存在的意義。
也所以，他才會想要吃了我，托死入生。
我皺眉又問他，是誰告訴的他，吃了我就能托死入生，他又怎麽會認出乾符陰生咒？
元黎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他說他見到乾符陰生咒，自然就認出了我的身份，自然而然就知道應該怎麽做了，如果非要問個為什麽，隻能說這與他的曆世天命有關。
那麽……
曆世天命是什麽？
“不知道啊！”元黎又搖頭。
我沒好氣兒的瞪著他，繞來繞去，問題回到了起點。
連是什麽都不知道，我又該怎麽幫他，幫不了他就送不走他，難不成要留在身邊？
“我不管！”
“反正你答應過我的！”
元黎撇著嘴，他在供桌上來回轉悠，小聲嫌棄嘀咕著真敷衍，但又看方果兒慍怒臉色，連忙閉緊了嘴巴。
我恍然意識到，自己貌似接了個燙手山芋。
方果兒悄聲問我，這會兒才知道？
且不說，送不送得走鬼孩子，單就說他是沐雪的兒子，更是歐陽浩辰的兒子，我現在把人家兒子接了回來養著，這算是什麽？喜當爹了嗎？
靠！！
我險些沒噴出一口老血去！
我回頭惡狠狠瞪她，什麽玩意兒就喜當爹，什麽玩意兒就幫人家養兒子，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難聽？！
“有些話本來就好說不好聽嘛！”方果兒笑眯眯的嘲笑。
你快給我住嘴吧你！
好好一件善事，生生被她給說的，我頭上莫名帶了點兒綠。
曆世天命先擱置不談，我又問起關於驅鬼為兵的那人，所謂七叔，到底是誰？
“他……”
“他姓鍾名澤陽，碭山鍾家弟子。”
元黎回答道。
我不由得麵露震驚神色，鍾派風水世家，距易縣遠在千裏之外，他們又怎麽會插手這邊的事情？
鍾澤陽，這個名字我倒沒有聽過。
但就聽元黎告訴我，這位“七叔”極擅養陰煉煞、驅鬼為兵的邪術，工業園混元水龍陣局的“巽”位，也正是他設法所攻破的！
我又問他，鍾澤陽近些日子是否去過北芒村？
鍾澤陽是否驅鬼為兵盜了一座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