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放過我
樂童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武康餘英坊的河邊四處轉悠。
春天，餘英坊岸邊的柳樹抽芽了，柔軟的枝條在夜風的吹拂下格外浪漫。
小情侶總喜歡在這裏約會用餐，角角落落都是樂童的回憶。
她再一次確定，自己無法離開愛人。
在橘黃溫暖的燈光下，吹拂著和煦的夜風，縱身一躍，跳下河。
朱昔臣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絕望，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也無法想象，得有多深愛，才能為一個人放棄生命。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走進書房，看著電腦上還沒錄製好的視頻發呆。
捫心自問，他做不到失去林書書就放棄生命，他隻覺得悲傷，卻不能將樂童的絕望感同身受。
到底還是影響到他的情緒，朱昔臣彎下腰，將垃圾桶裏的煙撿起來，點燃抽上一支。
然後，一支接著一支。
朱昔臣一向轉的很快的腦子，此時好似一團漿糊，他木訥地坐在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林書書回到家。
她推開門看見玄關處的鞋子歪七扭八地丟著，沒有擺放整齊，忍不住皺起眉頭，小聲嘀咕抱怨：“鞋子也不放放好。”然後，將朱昔臣的鞋子放進鞋櫃裏。
“昔臣，你在家嗎？”林書書一邊脫下外套一邊進屋，叫了幾聲，“晚上吃點什麽？”
一切好似有延遲效果，朱昔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情緒低落地敷衍：“我在家，隨便吃點什麽，你點就好……”
林書書想他反應這麽慢，應該是在工作，就沒有再打攪。
點完外賣之後開始做家務，將掛在陽台上的衣服收拾進來疊好……一直到外賣送上門。
林書書想著白天要和宋寓聊天的內容，準備才吃飯時，自然而然提起，和朱昔臣敞開心扉談一談。
“昔臣，飯菜好了。”林書書將碗筷擺好，見書房的門還沒動，走到門邊敲了敲，“昔臣，你在剪視頻嗎？吃飯了。”
過了好一會兒，朱昔臣才說，“好，我來了。”
林書書：“我開門了。”她打開門的瞬間，書房裏煙霧繚繞，撲麵而來的煙味嗆得她直皺眉頭。
一股無名的火氣從心頭冒出來，她皺著眉頭大喊：“朱昔臣，不是說好了，家裏不能抽煙嗎？你怎麽還抽煙！還抽這麽多！”
林書書餘光瞥見水杯裏滿滿的煙屁股。
朱昔臣為了在家中戒煙，將煙灰缸都丟了。
他直接放在水杯中。
朱昔臣麵色不好，嘴唇慘白，哪怕林書書怒火中燒，他卻好似麻木不仁一般，不假思索地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說著，已經走到門口，側身從林書書身邊擠出去，往客廳的餐桌上走去。
林書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繼續怒吼：“朱昔臣，你是什麽意思？我在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態度？”
“對不起。”朱昔臣又重複一遍，然後他坐下開始吃飯，好似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林書書被徹底激怒了，好似火山爆發一般，用從來沒有過的怒音大吼，“你不要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對不起的問題，這是咱們之間有矛盾，你就不能說說話嗎？你怎麽想的？咱們不是約定好不在家裏抽煙，你為什麽要抽？還是你覺得我約束你了，你失去自由了……”
朱昔臣沒有說話，繼續吃飯。
林書書走過去，用力將他手中的筷子抽出來，大吼：“你說話！”
朱昔臣捏緊拳頭，皺著眉，沉聲道：“我什麽都依著你，你還要怎麽樣？”
“我不要你依著我！”林書書委屈的險些落淚，她不要朱昔臣什麽都讓著她，她要的是兩個人都舒服的相處。
朱昔臣又不說話了。
他真的不知道，情侶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時，應該怎麽處理。
林書書擰著眉頭，扯著他肩上的衣服說：“朱昔臣，你這是冷暴力，你知道嗎？”
朱昔臣頓了頓，然後抬起頭望向她，冷冷地說：“我想靜靜，可以嗎？”
林書書一愣，朱昔臣從來沒有用這麽冷漠的眼神看過自己，兩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似咫尺天涯。
那一瞬間，她甚至產生要失去他的錯覺。
林書書頓時就慌了神，反問：“靜靜什麽？朱昔臣，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我一點都看不透你？我每天要工作，還要照顧家裏。洗衣服，做家務，我什麽都做了……看著好像是你在寵著我，可我也用實際行動在付出，在愛你……為什麽……”
林書書突然就語無倫次起來，“為什麽我覺得，我好像沒有走進你的心。”
朱昔臣現在滿腦子都是樂童的事情，林書書說的話，就跟有人隔著玻璃在跟自己哭號一般，總覺得很遙遠。
“……”朱昔臣煩躁地擰起眉頭，單手按著太陽穴，他沒有那麽神秘，也沒有花花腸子，也不知道為什麽，甜蜜的兩個人如今處成這般模樣。
林書書見他不說話，越發生氣，繼續問：“朱昔臣，你是啞巴嗎？你為什麽不說話。”
朱昔臣搖搖頭，然後說：“書書，我這會兒真的想靜靜，你放過我好不好？不非要我說，說什麽？”
林書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就滾落下來，哽咽道：“我放過你？咱倆住在一起，已經讓你這麽痛苦，痛苦到放過你了嗎？”
朱昔臣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站起來說：“對不起書書，我這會兒心裏很亂……”
林書書卻傷心得上了頭，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好，放過你，我現在就走！你自己住吧！”
朱昔臣連忙去拉她的手，語無倫次地解釋：“不是書書，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書書，你別走！”
“我現在讓你靜靜，好好靜靜。”林書書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打開門嘭的一下就將門關上。
朱昔臣本想追，門就在他一毫米的地方關近，若是再向前一點兒，這會兒可能就流鼻血了。
林書書在門外等了許久，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門。
朱昔臣看著門，然後轉過身回到書房，沒有再追過去。
林書書苦笑一下，捏緊拳頭，一發狠按下電梯，離開了。
她說不出心中什麽感覺，本以為朱昔臣回追出來，卻沒想到他真讓自己離開。
她是主動追求的他，但以為這麽久，兩人早已心意相通，卻沒想到，還是她一頭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