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摩擦
天氣漸漸回暖，德清大道兩旁的行道樹抽出嫩綠的枝葉，花壇裏的月季也開出大朵大朵的花，簇擁在一起時美不勝收。
林書書煩躁地撓一下頭發，險些闖紅燈，猛地踩刹車停在斑馬線前。
雖然昨天晚上的矛盾並沒有激化，在朱昔臣溫柔和包容下平息，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這就是大海，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海水地下早已波濤洶湧，稍不注意就會被裹挾其中。
她不知道兩人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車後麵傳來猛烈的喇叭聲，叭叭叭的格外響。
林書書這才回過神來，讓自己打起精神，千萬不能在分心。
先去印刷廠看完定製茶葉的外包裝後，提出一些修改意見，又是一輪討價還價，總算敲定，開著車回莫幹山。
她拿出手機給葉勝男發微信：“表姐，我和昔臣吵架了。”
葉勝男：“？”在她的理解裏，兩人應該不至於吵架。
“為什麽？”
林書書煩躁地將車子開回莫幹山，沒有直接去店裏，而是隨便找了一家小店，點了一碗雪菜麵，邊吃邊和葉勝男聊天。
“也不能說吵架，就是哪裏不對勁。可能就生活習慣上的事情吧。”林書書說。
葉勝男：“我都知道，兩個人靠得越近，越需要磨合。溝通很重要。”
“嗯。”林書書也隻是發一句牢騷，她沒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葉勝男也沒有追問。
吃完飯後，她先到品評店裏，忙乎日常的事情。
剛到沒多久，記者發來消息：“今天晚上播出哦，別忘了收看。”
林書書這才反應過來，時間過得飛快，這麽快就要播出了。發了感謝的話。
忙完一天，林書書路過菜市場時，特意買了菜，提早回去準備做晚餐。
一般來說，朱昔臣五點下班，去菜市場買菜帶回來，林書書到家後做飯。
最近很忙，兩人開始吃外賣。現在出了問題，就想著還是按照之前的相處模式，興許能夠緩解彼此的矛盾。
到家後五點，見朱昔臣還沒有回來，她微微一笑，開始做飯，想著如果朱昔臣看到一桌子熱菜，應該很開心吧。
昨晚飯後，擺盤放好，還調整好些個樣式，隻為讓一切看起來溫馨自然。
新買的鬱金香也格外好看，讓她心情美妙不少。
飯菜冒著熱騰騰的氣，讓客廳充滿香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書書煩躁地看看腕表，忍不住皺起眉頭。
都已經快七點，朱昔臣怎麽還沒有回家？
也不知是賭氣還是怎麽的，她就是不願給朱昔臣打電話詢問，較勁兒似的坐在客廳幹等著。
等著等著，把飯菜等涼了，把心也等得灌進冰冷的海水。
七點半，門鎖響起來。
朱昔臣推門進去，看見林書書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背整個靠著，麵無表情。
許是聽見聲音，雙眸木木地轉動一下，跟提線木偶似的，聲音也非常冷漠：“回來了？”
朱昔臣看見滿桌子的飯菜，嚇了一跳：“你……你今天做飯了？”
“嗯，回來的比較早。”林書書點點頭。
朱昔臣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在工作室裏把視頻剪好才回來，有些晚了。”
“嗯。”林書書點點頭，“你吃了沒有？”
朱昔臣稍稍一愣，隨後搖頭說：“沒有。”
林書書立馬站起來，然後說：“我把飯菜熱一下。”然後放進微波爐，一道一道的熱。隻用不足十分鍾就全部搞定，盛了兩碗飯到桌上。
朱昔臣小心翼翼地瞧著林書書的神色，生怕她不開心，走到她身後，一把摟住她的後背，低聲呢喃：“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我立馬就回來。”
“沒事。”林書書擠出一抹笑容，將所有的不滿都壓下去，溫柔地問，“是我昨天開門進去，打擾你了嗎？”
朱昔臣確實覺得有點不方便，倒也不至於打擾：“沒有，工作室裏很安靜，錄視頻雜音比較少，而且還可以給工作室打廣告嘛。”朱昔臣隻是不想影響林書書……
林書書沒有說話：“我知道了，吃飯吧。”
朱昔臣連忙道：“我以後白天有空就錄好，一點早點回家！我怎麽忍心讓你等我。”
林書書笑意盈盈，鼻翼間是鬱金香馥鬱的芳香，良辰美景，笑意卻不及眼底：“吃飯。”
今天她做了很多菜，不停地給朱昔臣夾。
朱昔臣吃得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說：“吃了這麽久外賣，總算又嚐到你的手藝！還是你做的最好吃。”
林書書又夾給他：“那就多吃一點。”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似乎哪裏又不對勁兒，明明從前很舒服自然的相處，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別扭起來。
吃完飯後，朱昔臣整理碗筷，放到洗碗機裏洗幹淨，整理到消毒櫃裏。
兩人陷入沉默，臉上都有倦意。
林書書默默地找出兩人的睡衣，兀自洗漱完回到臥室。
朱昔臣從浴室出來後，習慣性燙到林書書旁邊，將睡下的她摟在懷裏，下巴抵在她頭頂聞著她發絲的清香。
還是覺得幸福的，朱昔臣心裏想，好似被酸甜的味道充斥胸腔。
當躺在**時，朱昔臣才覺得胃不舒服。
因為最近都是點外賣，所以朱昔臣在工作室時，就已經吃過了。見林書書做一大桌子菜，不願讓她心血白費，這才裝作很餓的樣子。
沒想到，一下子吃得這麽多。
換做白天也還好，運動一下就消化了。但直接睡覺，胃還是脹痛得厲害。
身旁傳來林書書平穩的呼吸聲，他確定林書書已經睡著後，緩緩地將被她枕在脖子下的手臂抽出來，到客廳的櫃子裏翻找健胃消食片，但沒能找到。
實在沒辦法，他猶豫過後，到洗手間摳喉，準備吐一點出來。
這對於從前酷愛泡吧的朱昔臣來說，不是稀奇的事情。喝多了吐出來能好受一些，吃多了吐出來也一樣吧？
從朱昔臣起床時，林書書就已經醒了。
她聽見他翻找櫃子的聲音，又聽見洗手間傳來壓抑的幹嘔。
從**坐起來，赤著腳偷偷看了一眼，見朱昔臣偷偷摸摸的不敢發出聲音，可能是擔心吵醒她。
她突然心酸難過起來，回到房間裏躺下。
感動之餘，更多的是自責。
到底自己是怎樣的人，才會讓深愛自己的伴侶，這麽誠惶誠恐？
連自己已經吃過飯了，都不敢直接說出來？
她是洪水猛獸嗎？她這麽無理取鬧嗎？她這麽容易生氣嗎？
林書書反思一下，如果朱昔臣真的說自己吃過了，她會發脾氣的吧？
可能會，直接將飯菜倒進垃圾桶，說：“你不吃就算了。”在當時的情境下，她很有可能這麽做。
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脾氣竟然這麽大了？
林書書自己都不知道。
朱昔臣回來了，他身體的皮膚很冰冷，靠著林書書是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朱昔臣連忙將被子掖好，像兩隻基圍蝦一樣疊在一起。
林書書聞到他口中漱口水的味道，清香淡雅，很好聞。
這個男人好像有讀心術一般，將她的脾氣摸得透透的，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刺，哪怕自己受傷，也不忍心磨掉她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