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
吃完飯到停車場，林書書看見葉勝男低調的豪車，忍不住驚叫起來：“表姐，你的車也太好看了吧？”
“上車。”葉勝男麵上波瀾不驚，她好像是一個對讚美和誇獎都自動隔絕的人。
她有精準的自我認知，不會因為別人的詆毀而自我懷疑，也不會因為別人的讚美而飄飄欲仙。
都是無用功。
林書書似乎也看出葉勝男有點四季豆油鹽不進的意思，也就不再想靠誇讚她而套近乎了。
“去哪裏？導個航。”葉勝男打著方向盤倒車。
林書書隨便導了一個就近的嗨吧。
商業中心比較擁堵，不太好停車，葉勝男找了很久的停車場，向來情緒穩定，極少抱怨的她，也忍不住皺起眉頭：“真煩。”
“表姐，怎麽了？”林書書見她不耐煩的樣子，寬慰她說，“咱們今天算是運氣好，這裏還有地下車庫，我出去，經常找停車場找半小時……”
“半小時？”葉勝男眉頭一皺，解下安全帶下車，低聲抱怨，“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把寶貴的時間，用在做這種事情上……”
“那表姐，你覺得應該把時間放在什麽事情上，才算值得？”林書書不解，兩人並排著進電梯。
葉勝男不假思索地說：“當然用在工作上，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浪費的時間，我可以處理多少事情？”
“隻有工作，沒有生活，那活著有什麽意義？”林書書笑起來。
葉勝男冷冷地說：“其實我覺得，生命本身，好像就沒什麽意義……”
“不會吧？表姐，生活多美好啊！”林書書抬起手，一條一條地說，“我工作一天，在家裏泡杯茶，看看泡沫劇，我覺得很享受啊，或者點燃一支香，彈彈古箏，也很幸福啊……怎麽可能沒意義呢？”
葉勝男沒有接這個話茬，因為，她好像沒有“享受”的感覺。或者說，比較少。不過，磕下很牛逼的項目，她也滿有成就感的。
嗨吧到了，透過玻璃，能夠看見裏麵五光十色，門口站著服務生，穿西裝打領帶，禮貌地招呼兩人進去。
舞池中央的卡座早就被訂滿，兩人臨時來玩，隻能在酒吧邊沿的卡座裏坐著。
酒吧裏聲音很響，音響震得人心髒疼，葉勝男見許多人一臉沉迷，跟著站在台上的DJ不停搖擺。
沒一會兒，又有衣著清涼的異國美人扭動身軀，她實在是get不到這些點，隻想到外麵透口氣。
林書書卻很興奮的樣子，拉著葉勝男，湊到她耳邊扯著嗓子喊：“表姐，這裏什麽都看不見，一點也不過癮！咱們到那邊去吧！”
林書書指著舞台正下方，可以站人的台子。
葉勝男原本想拒絕，但林書書已經拉著她過去。
站在台子上後，林書書開始隨著鼓點搖擺身體，她站得無聊，正好有服務生從她身邊走過，她連忙問：“洗手間在哪？”
服務生在酒吧工作出經驗，看著她的嘴型就知道在問什麽，領著她往旁邊走。
下台子時，不小心撞到一個人，她多看了一眼，在五顏六色的鐳射燈的照耀下，看不清麵龐，但隱約覺得輪廓很熟悉。
上完洗手間出來，在洗麵池邊上碰見一個英俊的男子，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嗨，葉勝男！果然是你！”
“你……”葉勝男上下打量眼前洗手的人，穿著一身騷氣的真絲花襯衫，笑容燦爛得像春天的向日葵，“朱醫生？你……？”
這不是剛剛問診的心理醫生朱昔臣嗎？穿著白大褂的樣子，和私下裏簡直判若兩人，葉勝男懷疑自己眼睛出錯了。
朱昔臣笑道：“是我是我，是不是和平時不一樣？我其實私底下本來就這樣，沒事，你習慣習慣就好了。剛剛我就覺得眼熟，沒想到真是你。你幾個人，要不拚桌？”
朱昔臣私下裏，比工作中愛講話太多了。
“兩個人。”葉勝男回答。
走出去時，葉勝男招呼林書書，詢問她是否要拚桌。
林書書一看桌子在舞池下的卡座，興奮地不得了，開心地答應：“好呀好呀！”
兩人過去，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百無聊賴地坐著，正好是今天下午，在醫院辦公室遇到的人。
朱昔臣熱情地介紹：“宋寓，這是葉勝男，你們見過一麵。是葉氏集團的CEO，霸道女總裁！”然後，他又指向宋寓，“宋寓，我在英國留學時的校友，建築師，剛剛回國，今天就是帶他來慶祝慶祝。”
葉勝男指了指林書書，說：“林書書，我表妹。”然後，對其他信息一無所知，忽然想起什麽，又補充，“賣茶葉的。”
林書書連忙和朱昔臣握手，客氣地解釋，“我是茶葉品鑒師，如墨茶室裏工作，你們有機會可以來喝茶啊！”
朱昔臣聽完，眼前一亮：“如墨茶室，這可是最有名的茶室，還是會員製，普通人可訂不到包廂啊！聽說什麽名茶都有，在行業裏很有口碑啊！”
林書書沒想到朱昔臣竟然懂茶，立馬客氣邀約：“下次朱醫生想去喝茶，隨時找我，咱們留個微信。”
“可以可以。西湖龍井現在價格如何……”
葉勝男和宋寓都不喝茶，見兩人聊得開心，也都不插話。
無聊地坐一會兒，葉勝男想問林書書什麽時候走，但見她和朱昔臣玩得正起勁兒，起身出去透氣。
宋寓也正好起身，兩人險些撞一起，相視一笑，一起走到酒吧門口。
這會兒，有很多人蹲在路邊聊天抽煙，有的可能餓了，居然在吃燒烤。
葉勝男拿出手機準備拍照發給李蓮英，遺願清單裏的內容又完成一條。
“需不需要我幫忙？”宋寓見她為了把招牌拍進去，四處找角度，主動詢問。
“謝謝。”葉勝男將手機遞給他。拍好照後，發給李蓮英。
忽然，葉勝男歎口氣，清單後麵有個省略號，她想把事情做完，恐怕完全看奶奶的心情。
“怎麽了？”宋寓見她似乎有心事的樣子，關心地問。
葉勝男搖搖頭：“沒什麽事兒。”她看一眼時間，已經深夜，對她來說其實並不算晚，因為她經常工作到淩晨。
望著街上車水馬龍，人們焦慮又麻木的麵龐，葉勝男忍不住想起先前和林書書的對話，難道她的生活，真的毫無意義嗎？
是因為沒有意義，所以奶奶才要逼她來看心理醫生？
可不對啊，她對公司創造不可估量的價值，怎麽可能沒有意義。
可是奶奶又對她說，她離開公司，公司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所有的問題，像是一個巨大的旋渦，將葉勝男吸進去，她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