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溫柔切強大
第二天一早，葉宋金三人回杭州葉氏總部開會。
金閃閃開車，葉勝男和宋寓坐在後排，因為金閃閃已經將整個項目的資料打印出來，給了宋寓一份。他昨天夜裏做了一些功課，但還沒有看完。
在車上時，葉勝男倒也沒有把他當成外人，而是工作夥伴，她素來拎得很清楚：“覺得他們的方案怎麽樣？”
“讓我說實話嗎？”宋寓問。
葉勝男挑起眉頭，嗤之以鼻似的反問：“還是你覺得，我很好糊弄？”
“我覺得不太好。”宋寓直言不諱。
葉勝男不露聲色地反問：“具體說說。”
宋寓繼續道：“還記得當初，我為什麽突然加入老別墅修複的項目嗎？”
葉勝男當然不會忘記，因為團隊幾乎是在原來的別墅上，重建了別墅，和之前的底蘊沒有任何關係。
“你覺得，這一次還有相似的問題？”葉勝男反問。
“是的。”宋寓說。
葉勝男雖然是老板，但她在藝術上並沒有多深的造詣，她要做的是整個項目能夠正常運行，能夠平衡各方力量，在必要的時候做出重要決策。
同樣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總有不同的考量。
已經和章程李宏等團隊骨幹開過好幾次會議，他們的想法，葉勝男幾乎都明白，整個項目她也深度跟蹤，沒有多大意見。
最主要的是，從前遇到類似項目，也都是這般操作，他們已經形成慣性。
葉勝男望向宋寓，冷靜地問：“說說你的具體想法，包括怎麽重新改。”
“我應該怎麽說呢？”宋寓擰著眉頭，“你知道現在莫幹山的庾村嗎？就是咱們住的那一塊。”
“自然。”
“說說你對庾村現在的感受。”
葉勝男直截了當地說：“庾村現在做的是民國複古的味道，雖然和真正的民國古建築比起來，還是有點流於表麵，缺乏真實感，但整體很和諧。建築主要就是人與自然的關係，自然與人的關係。那些做舊的建築物，車站等東西，缺乏時間感，但因為和高大的樹木，山林交相輝映，也不違和。等時間變遷，新的東西融入歲月的痕跡，一切就顯得舒服了。”
宋寓點點頭說：“沒錯，古城改建都有點通病，那就是作古，仿古，畢竟不是真實的老物件，肯定缺乏歲月的痕跡。這一點我們無法改變，隻能在先有的基礎上做到最優化。”
說話的同時，宋寓拿出圖紙，指著說：“現在咱們競標的第一期項目，是一個人煙稀少的老村落，有很多老房子。從現場拍攝的照片可以看出，這些老房子確實已經非常老舊，就算找團隊來維護，也是危房，沒有現實價值。隨意，原本的團隊選擇了推翻重建，按照一定的形製規範起來。”
“是的。”葉勝男點點頭，這一點上，她覺得團隊做的沒毛病。
“不過，我能不能說，團隊隻是做了一點皮毛，這些老房子的精髓，完全沒有吸納進來？”宋寓毫不客氣地說。
葉勝男一愣。
她對江浙滬老房子的建築懂得並不多，如果設計師懂得也不多，那麽做出來的東西就流於表麵，顯得膚淺。
宋寓畢竟有一個古建築修複的父親，就算他自己主張的是改建，而不是修複，但從小耳濡目染，懂得自然更多。
此時說這些，他不過是表達自己的觀點，看能夠得到葉勝男的支持：“你覺得呢？”
“我是商人。”葉勝男隻有這一句話。
“明白。”宋寓點點頭。
短短四個字，所有的一切都明了。
宋寓不再和葉勝男探討交流，而是將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好，準備奔赴下一場硬仗。
怎麽說呢，他沒能得到葉勝男的支持，但也沒有反對，她是中立的態度。
葉氏是企業，需要盈利，過多修複肯定得不償失，捏碎重建其實是最省時省力又省錢的事情，很多房地產開發商當然都願意這樣。
所以，最開始葉氏葉也是按照這個思路。
剛剛經宋寓一提醒，葉勝男突然想到一點，如果所有競標的公司都是如此，那豈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換一個角度，勢必脫穎而出。
但獨辟蹊徑，成功的話風光無限，失敗就是一無所有。
富貴險中求，葉勝男倒也承受得住壓力。
現在，她不明麵上支持宋寓，是因為設計是團隊內部的事情，她作為領導不好直接插手。
等他們內部鬥爭地差不多了，她看看雙方誰更符合心意，那就給予助力。
不過，她自己都沒有發覺，想來端碗大師的自己，此時天平早就已經向著宋寓傾斜了。
到公司之後，葉勝男領著宋寓直接到辦公室。
章程等人已經在等候，看見宋寓進來時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都在心裏犯嘀咕，這不是青峰項目的會議嗎？宋寓作為老別墅修複的設計師，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葉勝男走到主位，平靜地說：“這是團隊新加入的設計師宋寓，你們大家也都認識。”
當頭一棒，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團隊有新成員加入，勢必要鼓掌歡迎，但竟然沒有人先帶頭。
葉勝男抬起手，領頭鼓掌並說：“大家歡迎宋寓。”
這時，會議室裏才冒出稀稀拉拉的掌聲。
李宏是個直性子，隻覺得被宋寓侵犯自己的領地，尤其是在看見宋寓做出的別墅修複圖紙之後，自愧不如，心中生出嫉妒，同時又有危機感，擔心被他搶奪地位。
“宋老師，你剛剛從國外回來，又沒有工作幾年，了解國內的行情嗎？”李宏冷嘲熱風地問。
宋寓早就已經做好麵對暴風雨的準備，畢竟從小到大就跟隨父親在行業裏混。古建築修複遇到的困難和阻礙，可比商業上多多了，看得多了，並不會場麵嚇到。
他雲淡風輕地說：“李老師說的很對，在國內，我確實經驗不足。至於我的工作經曆，嗯……怎麽說呢。”他還故意買了個關子，娓娓道來，“我在國內讀本科時，跟隨父親一起修複過古宅，大佛，圖書館，參與過樂複項目，折函項目……”他說的每一個項目，都是行業內鼎鼎有名的，說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佩服。
“之後，我決定出去看看，就去了國外，同時跟隨導師也參與不少項目。因為今天匆忙，沒能把簡曆帶過來，不過各位如果感興趣，也可以上我微博搜一搜，我日常還是發動態記錄的。”
葉勝男見宋寓這暗搓搓懟人打臉的樣子，忍俊不禁。
平時看他溫文爾雅，從不和人正麵衝突，就算和老爸吵架，也都是聽老爸發牢騷，很少回嘴，卻沒想到也是不能被人欺負的個性。
李宏頓時就沒話說，就宋寓這個人簡曆，別說空降來團隊參與項目，就算是空降做他們的領導，也是沒話說的。
宋寓見原本劍拔弩張的人，此時已經偃旗息鼓，他眉目舒展，笑容滿麵：“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說正事兒吧，畢竟，咱們葉總可不喜歡浪費時間。”
葉勝男坐在側麵旁觀，微微點頭，對宋寓露出欣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