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命的氣息
吃飯時，林媽媽在和家裏人聊明天采茶的事情，采茶女工已經找好，一大早在家裏集合，還要請人做好飯，他們回來好吃……之類的。
宋寓性子儒雅溫吞，但十分健談，笑起來也是**漾著書卷氣。
中年婦女嘛，都喜歡問一些類似於查戶口的問題，宋寓也都認真回答。
聽聞他英國留學歸來，又是書香門第，都吵著鬧著要給他介紹對象，並且忍不住感慨：“要不是咱們林書書有男朋友了，都想撮合你倆。”
林書書笑道：“大可不必！喜歡我的人多著呢，不需要你們介紹。我看，需要介紹的是表姐！”
葉勝男還沒開口說話，林媽媽就沒好氣地數落：“你胡說什麽？你表姐這麽優秀，長得漂亮又有錢，哪裏缺男朋友？”
宋寓突然八卦起來，竟然追問：“葉總，你缺男朋友嗎？”
葉勝男從來不和人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她不假思索地說：“不缺。”
這麽回答，首先她確實不缺，因為沒有需求；其次，這是最快結束這個話題的方式。
“好吧。”宋寓臉上有一閃而過地失落，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阿姨，你們明天去采茶啊？”
“對呀，明前茶，這是最後一批了，摘完就要到四月再繼續了。”
宋寓興奮地說：“我可以一起去嗎？”
葉勝男忍不住打斷：“宋先生，你還有工作。”
宋寓搖搖頭，跟哄小孩兒似的安撫：“葉總，您別把神經崩的這麽緊，咱們去采茶葉，也是相當於采風，體驗當地的文化風情！如果想要在競標中脫穎而出，肯定要因地製宜，挖掘出德清最本土，也最出眾的文化才行。而深入生活，是最笨拙，但也是最尖銳的武器。”
宋寓這一長串說得格外順暢，字字珠璣，讓葉勝男都禁不住呆了。
除去林書書，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在心中讚歎，這年輕人學識淵博。
林書書作為茶葉品鑒師，平日裏對傳統文化頗有研究，倒是和宋寓能產生共鳴，認真地說：“表姐，我覺得宋先生說得沒錯，要不，你明天也跟著一起來采茶葉吧。”
葉勝男思忖一下，然後說：“我問問助理行程安排，看有沒有時間。”
其實，她拿出手機給宋寓發“恐嚇短信”：“一個月內，設計圖紙能不能出來？”
“沒問題。”宋寓偷偷給葉勝男遞去一個自信滿滿的眼神。
葉勝男給了答複，明天和眾人一起去采摘。
離開時，林書書還跟在兩人身後叮囑：“你們明天早點啊，五點半集合，我們六點出發。”
“那麽早幹嘛？”宋寓忍不住反問，“那時候我還沒睡醒呢！”
“春天盡量早，茶葉新鮮啊。”林書書理所當然地說。
***
翌日一早，鬧鈴把葉勝男叫醒，她睡眠一向很好，因此，隻是在**短暫的賴一會兒，翻身就起來。
她讓服裝品牌送來的衣服，大多都是西裝加裙子，她幾乎不穿褲子，又忽然想起，竟然沒有球鞋，隻有一雙開車時穿的的平底布鞋。
葉勝男洗漱好，化好妝，卻見宋寓的房間還沒有動靜，擰著眉忍不住敲門：“宋寓，宋寓，起床了！”
“……”沒人回應。
葉勝男趴在門上，又仔細聽了一會兒，隻聽見翻身的聲音，卻沒有起床的聲音。
金閃閃聽見葉勝男起床的聲響，也打著哈欠出來，問：“葉總，采茶這麽早？”
“嗯。”葉勝男安排事情，“你也讓其他同事在德清四處走走，根據標書，咱們先把公司投過去。”
一般來說，葉氏集團前幾輪都不用擔心，肯定是角逐最終定標的種子選手。
“應該已經投過去了。”金閃閃說。
葉勝男思忖一下，“那就好。你去把鑰匙拿來，把宋寓的房門打開。”
金閃閃偷瞄葉勝男一眼，見她黑著臉，連忙開門。
走進去後，隻見宋寓睡得四仰八叉，穿著白T恤，一條大褲衩，被子也沒蓋好。
葉勝男毫不留情，直接將他被子掀開：“宋寓，起床了！再不動，我可就潑冷水咯！”
“啊——”三樓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宋寓正在做夢，他隨性慵懶慣了，抱著被子難得急躁，“你幹嘛！”
“采茶要遲到了，你再不動，我就先走了。”葉勝男連忙說。
“吼……”宋寓撓撓雞窩頭，抱怨一聲，“最討厭別人把我吵醒。”
“那你有本事，就不該答應去采茶！趕緊動起來！”葉勝男瞪他一眼。
宋寓起來後動作倒是蠻快，飛快的洗漱好，換上衣服就走。
到林書書家裏時，已經有很多采茶女工聚集在院子裏，林媽媽在給眾人發早餐。
宋寓見他們拿了許多，還背著一大壺水，問：“要吃這麽多？”
林書書解釋：“新茶趕時間，早一點價錢好，所以都在山上吃午飯，就不回來。不過我們不用，采一會兒就回來，你們累了跟我說。”
“咱們不趕時間，為啥不晚一點來？我現在時差都還沒倒過來，早上睡得正香。”宋寓還在對早起耿耿於懷。
林書書見宋寓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笑著打趣：“在山上可以看見日出，而且，清晨的茶香和中午不一樣！”
葉勝男發覺他們還挺辛苦的。
其他人跟著林媽媽一起走，他們仨倒像是遊玩的，跟在林書書後麵優哉遊哉。
林書書遞給兩人一個青團和一杯豆漿，邊走邊吃，然後又遞過去一個茶藍，裏麵放著一瓶礦泉水。
茶藍比較深，肚子大口小，有點像以前裝魚的簍，隻是更大一點，口子也大些。
到村子裏後，各家各戶的茶葉地是相連的，在山坡上蔓延開來，一道一道規律的紋理，帶給人視覺上的震撼。
綠意蒼翠，清香撲鼻，忙碌的采茶女工已經工作，指尖在茶樹上舞蹈，嚓嚓嚓——嚓嚓嚓——節奏頓挫，頗有韻律，好似在鋼琴上彈奏出的一首樂曲。
宋寓驚呼：“哇塞，好美啊，我終於體會到土壤的氣息，生活的氣息，這是在杭州，在國外都沒有的！回到德清真好！”
葉勝男也被自然的力量所感動，心中**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波瀾，這是做成一個項目，銀行卡上的數字不停地增加，所不能帶給她的生命的氣息。
“表姐，宋先生，咱們也上去吧。”林書書招呼兩人，“我們直接到山頂，一會兒可以看見太陽出來。”
林書書本來也不指望兩人能摘多少。
葉勝男作為一個庸俗的商人，還是忍不住問：“莫幹黃芽怎麽賣啊？”
“頭茶賣的比較貴，一千多一斤，後麵就要稍微便宜一點了。”林書書笑道，“怎麽，葉總，有興趣做茶葉生意？”
“就問問，但也不是不能考慮。”葉勝男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