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子肖父
而賀經臣的妻子外圓內方,平日看著隨和,但遇到此事卻寸步不讓。
賀經臣的妻子因為此事得了產後抑鬱,數年來一直病情不見好。在夫妻二人一次爭吵後,直接從高樓一躍而下。
此時賀雲不過四歲。
此後賀經臣性情大變,全身心投入工作,對唯一的兒子賀雲也沒有什麽照顧。年幼的賀雲,幾乎從懂事起,麵對的就是保姆與空**的家。
再至青年不履誌氣……
賀雲臉色從煞白逐漸轉至漲紅,隻覺得自己平日埋葬在最心底的秘密,從未吐露出去的心聲,正在被陳相世一點一點掰碎,當著父親爺爺的麵上展露在外。
“別說了……”
“別說了!”
賀雲怒吼一聲,直接將麵前的飯菜統統打翻,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賀雲麵色赤紅,雙目泛著血絲,看樣子似乎隻要陳相世再說下去,他就要不管不顧與陳相世打一架。
陳相世微微一笑,並不理會賀雲的情緒,而是繼續道:
“現實與理想衝突,讓你自曝自棄,你安慰自己年少需及時行樂,理想不過是弱者對未來的可憐期盼,而自己早已站在大部分常人成功的終點,又何須再去努力?”
“於是鮮衣喧囂,怒馬逐樂,放縱成了你的常態,沉湎讓你忘記痛苦,讓你年不過雙十,子女便已夭折過五,還有一個兒子在外孤苦伶仃。”
“什麽?”賀老反應極快,瞬時站了起來,瞪大眼睛道:“子女夭折,還有個兒子?”
賀經臣也是驚呼道:“這怎麽可能,我兒子還沒結婚呢!”
陳相世不理二人,隻是盯著賀雲,語氣一頓,一字一頓道:“孤兒寡母在外受人欺辱,三餐不飽,寢宿難安。你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真能安心在這裏享富貴嗎?”
賀雲臉色慘白,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死死盯著陳相世,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你應該比我清楚。”
陳相世話語一停,悠然端起茶杯,輕飲一口,感慨道:“所以我說你這人啊,運氣確實是不太好。”
“陳先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賀老急急追問。
賀經臣勃然大怒,拽住賀雲的衣領子,吼道:“你個小畜生給我把話說清楚!你這幾年在外麵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被賀經臣吼醒的賀雲看到父親熟悉的臉,想起這些年的經曆,想起幼年的事情,心底忽地升起一股難以遏製的怒意,狠狠把賀經臣一推,同樣吼道:“我幹了什麽和你有關係嗎?”
賀經臣被推得踉蹌差點跌倒,但站穩之後,旋即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扇過去,在賀雲臉上落下一個響亮的耳光。
賀老沉著臉,沒有理會這賀經臣父子二人的事情,而是急急向陳相世問道:“陳先生,你剛才說小雲還有個兒子,是真的嗎?”
陳相世頷首淡淡道:“算算時間,這孩子應該已經三歲了。”
“三歲,三歲了……”
賀老的聲音微微有些抖,他咽了口唾沫,問道:“那,陳先生你能算出來,那孩子現在在哪裏嗎?”
“在哪……”
陳相世頓了一下,掃了賀雲一眼,目光忽然落在他胸口的一塊翡玉上,定睛一看,才道:“應該還在禹城。”
陳相世以相術查人底細,頂多隻能看出對方親屬關係,想要萬事皆知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賀雲胸口的那枚翡玉,似是他人所贈。
靠著相術五重“隨物”,陳相世心中忽現一幕場景,在心中大致確定了位置。
“還在禹城?”
賀老眼睛一亮,光從表情,卻看不出表情是喜是怒。
賀經臣忍不住追問道:“那,陳先生你剛才說的孩子夭折是怎麽回事?”
陳相世沒什麽語氣的吐出兩個字:“流產。”
賀經臣本已滿是火氣的心中,又疊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怒意:“我從小是怎麽教你的?你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我賀經臣怎麽教出你這麽個畜生!”
賀雲原本一直不說話,垂著腦袋,此時卻忽然怪異的笑了兩聲,低聲道:“你怎麽教我的?你把我媽害死的時候,不就已經給我上了一課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嗎?”
賀經臣臉色一變:“誰告訴你的?”
賀雲母親死時,賀雲不過四歲。賀經臣嚴防死守,從未向賀雲透露過他母親死去的真相。
“你自己幹的事,還害怕人知道嗎?”
賀雲豁然抬首,眼中滿是怨毒:“你能玩女人,為什麽我不能玩。你能玩出人命,我當然也能,是你教的我啊!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賀經臣氣得雙手都在發顫,一把將賀雲揪過來,狠狠抬起的手卻始終落不下去。
賀雲一把推開賀經臣,向外跑去。
賀經臣失神的望著兒子跑開,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追過去。
“阿諾,去把少爺看好。”
賀老忽然沉聲吩咐道,一個一直隨伺在旁的下屬,聽到賀老的吩咐後,忙追了出去。
賀老輕吐口氣,向陳相世擠出一個滿是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讓陳先生看笑話了。”
陳相世客氣應付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賀老遲疑片刻,又有些期待的問道:“陳先生,剛才你說我那個玄孫還在禹城,你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不管怎麽說,那個孩子也是我賀家的血脈,不能在外麵受苦,總是要接回來的。”
陳相世深深望了眼賀老,淡淡道:“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們過去。”
幾輛豪車自光環大酒店駛出,向外開去。
一路開到禹城的城中村部分,陳相世忽然抬手道:“在這裏停一下。”
車子應聲而停,陳相世先前以相術“隨物”探應,得到一幕場景。
眼下,這幕場景恰好便於麵前這街道景觀對應上了。
“怎麽樣,陳先生,找到了嗎?”在前麵親自開車的賀經臣急忙問道。
陳相世沒有回答,下車在左右四方觀看了幾遍,目光終於停留在一家飯店的門口。
飯店內,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正弓著身子擦拭桌子。一時擦一下額上的汗水。
不遠處,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乖乖的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