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下山
“剛才進去的那個是林醫生吧？舅公這病情估計有點難啊……”
一座豪華別墅的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給亭口的保安閑聊。
“凱迪拉克，這款車落地沒個三百萬還真拿不下來。不愧是舅公的私人醫生啊，就是掙錢！”男人眼帶羨慕地感歎道。
“盛哥您這話說得，您可是甘總的外甥，以後甘總隨便提拔您一下，豪車美女還不是勾勾手指就有的嗎？”
保安吹捧話語不斷。
“誒，話不能這麽說。就算有叔叔提拔，也要我自己努力才行！”甘平成連忙擺擺手，但嘴角卻是忍不住揚起了笑意。
“成哥您就是太謙虛了。”
幾個保安正把吹捧甘平成有些飄飄然，卻忽然聽到旁側響起一聲問話。
“你好，請問這裏是沉黃路153號嗎？”
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站在附近，正微笑詢問道：“我想找一下甘鎮良先生。”
“甘鎮良？”甘平成聽得一愣。
甘鎮良是他舅公的名字，亦是禹城雲集集團董事長，禹城現任執行總裁甘後進的父親。
甘平成狐疑地打量了幾眼，發現這人背著個舊書包，衣著破舊、穿著老土，連著腳下跑鞋的表皮都裂開了好幾道小口子。
“你找我舅公做什麽？”甘平成當即問道。
“給他治病。”年輕人誠懇說道。
“治病？你以為你誰啊？”甘平成眼睛一瞪，好懸沒笑出來。
甘鎮良確實病重難治，眼看就這幾天的功夫了。但身為禹城首屈一指的富豪，能給甘鎮良看病的哪個不是名響一方的醫學大拿？
就麵前這個連件正常衣服都買不起的年輕人，也敢誇口來給甘董事長治病？
估計是個聽說舅公病重，想來混點錢的騙子吧？甘平成心裏想著。
“嘿，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知道這裏是哪嗎？這裏可是雲集集團老總的家！這裏麵什麽人生病了，需要你這小屁孩去看？”
旁側的保安也被年輕人的話都給逗笑了，斜睨著年輕人身上破舊的衣物，嗤笑道：“你就算想要攀關係，也得整理一下形象吧？這年頭騙子還講究包裝呢，一套西服的投資總得有吧。”
麵對保安的嘲諷，年輕人似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好脾氣的解釋道：“我不是騙子，是我師父叫我來給人看病的。”
甘平成嗤笑一聲，道：“你沒事吧？都什麽年代了，還你師父他師父的？你師父是天橋邊修鞋的嗎？”
甘平成挖苦的話語，逗得旁邊幾個同事哈哈大笑。
年輕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師父不是修鞋的，不過他以前確實在天橋底下看過相。”
“這年頭還有神棍看相嗎？也有人相信，這都什麽年代的事啊？”保安詫異道。
“明朝。”
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互相對視幾眼，麵色都泛起些古怪，心裏都升起一個念頭：這年輕人怕不是騙子，是神經病吧？
“你師父會看相，你應該也會吧？”甘平成有心逗逗年輕人，故意問道，“你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年輕人搖搖頭，道：“不行的。師傅說過，藥予萬家人，相過生死門。我看的病不多，見識過的人生百相還太少。現在給人看相，不準的。”
甘平成不懂這些神神叨叨的話語，撇嘴道：“不準就不準，我也沒拿你當真的，隨便看看就行。”
“好，那我就隨便看看。”年輕人遲疑片刻，點頭應下，眸中似是有光閃過。
他仔細看了甘平成一會，說下兩句批語：“眉宇染貴，瞳藏紅鸞；命如草芥，風過即折。”
“啥意思？”甘平成一臉迷惑，旁邊幾個保安也升起興致，聽了起來。
“紅鸞指姻緣，姻緣私藏，意思是你暗中和一個女人有桃花緣？貴指身份、草芥指地位…… 可是風過即折，好像又是再說你大難臨頭了。咦，好奇怪，怎麽姻緣和災劫出在同一句批語上？
“而且，為什麽你會身帶貴氣，偏偏又命如草芥呢？難道這份貴氣不是你自己的，是你借來的？”
年輕人掰著手指頭，給剛才那幾句批語做解釋，隻是解釋到一半，反而自己迷糊了起來。
他抬頭一看，才發現甘平成已是麵色煞白，額頭隱隱有冷汗冒出，連大腿都在發抖。
“呃，我說過我看相看不準的，你不要介意……”
年輕人尷尬的擺擺手，正要解釋，便見甘平成怒不可遏地吼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趕緊給老子滾，再不滾信不信我抽你！”
甘平成揚起拳頭揮舞過去，年輕人微微一揚腦袋，於毫厘之差間躲過。
“死騙子，敢在這招搖撞騙！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其餘幾個保安也十分詫異甘平成為什麽說翻臉就翻臉，但既然甘平成都動手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說，反而配合著一起趕人——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個年輕人都是要趕走的。
“呃……我真是來給人看病的，你們還是讓我進去吧。”
年輕人苦笑說道，腳下步伐依循奇妙韻律，分明動作不快，但四五個人一起圍過來，竟連他衣角都摸不著。
混亂場麵一起，立即便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甘平成，你們在做什麽？”一個清冷空靈的聲音響起，令混亂場麵為之一靜。
年輕人扭頭看去，便見一個身影苗條，上穿淺色襯衫、下著月白色半身裙，容顏清秀脫俗的年輕女子正站在門口，細黛柳眉微微皺起，似乎藏著心事。
“二姐，您回來了。”甘平成立刻開口，攔在年輕人身前，指著他陪笑說道：“這個騙子一直說要在這裏找人，說也說不通，我們現在就把他趕走。”
“找人？”甘藍微微側了下腦袋，目光越過甘平成，看向那個一臉風塵仆仆的年輕人，問道：“你要找什麽人？”
甘平成一下沒攔住，便見那年輕人開口道：“我來找甘鎮良。”
“嗨，二姐，這就是個神經病，您別理就是……”
甘平成陪笑著向甘藍說一句，扭過頭來，臉色又瞬間轉為凶狠，惡狠狠地向年輕人道：“我都說過了，我舅公不是你這種鄉巴佬能見的，趕緊滾聽到沒……”
甘平成話還沒說完，便聽甘藍驚訝道：“你找我爺爺做什麽？”
“甘鎮良是你爺爺嗎？”年輕人重複起說過很多遍的解釋：“我是來給你爺爺看病的。”
大概是已經被懷疑過很多遍，這次年輕人又著重說明了一句：“我能夠救他！”
先前眉宇還掛著憂愁情緒的少女，眼眸中爆發出驚喜，快步走來一把抓住年輕人的手：“真的？”
“真的。”年輕人誠懇的點了點頭。
“跟我進去！”
甘藍不由分說，拉住年輕人就往裏走，走沒幾步才想起來問他名字。
年輕人笑了笑，道：“我叫陳相世，耳東陳，看相的相，世間的世。”
站在門口的甘平成半張著嘴，被直接晾在原地，他糾結片刻，還是一咬牙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