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的不讓我上學？
盡管李初一不想，還是被楊曉歌生拉硬拽，拽了回去。
進了門，劉雪梅也是沒有認出楊曉歌來。
還是楊曉歌叫了聲李嬸，她才一臉恍然：“曉歌？”
她不敢置信的圍繞著楊曉歌轉了一圈：“兩年不見，你這丫頭變的我都差點認不出來。
看這打扮，果然是跟你媽說的一樣，在外麵賺了大錢了。
歌兒，你們廠子裏還要人不？
你看我家初一行嗎？”
楊曉歌正愁不知道怎麽開口呢，劉雪梅這麽一說，她當即就想替李初一抱不平，然而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李嬸這是在笑話我呢！我一個打工的，能賺個什麽大錢？
別看這會兒穿的人模狗樣的，那不是要裝衣錦還鄉嘛！
你是沒見我在廠子裏，灰頭土臉的跟個要飯的似得。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夜裏十一點多還不讓睡覺，累的跟條狗似得，每月才賺幾百塊錢。”
楊曉歌拉著李初一，往裏麵走，讓她坐在沙發上。
雖然車禍沒有造成重傷，但是李初一還是崴了右腳，然而劉雪梅卻好像根本看不見似得，半句關心都沒有。
如果換成李天賜，她還不得心疼死！
楊曉歌壓下心頭的憤懣，繼續跟劉雪梅周旋：“李嬸肯定舍不得讓你家初一跟我去吃苦，我剛可是聽樓上小林叔說，咱們初一考上清華了呢。
清華啊，那可是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進不去的學校啊！
聽說初一第一學期的學費，還是全免的，這話說出去，多有麵子。
李嬸，要麽別人都說，您比我媽看的長遠呢。
兩年前，如果不是我媽不讓我上學，非得讓我出去打工，說不定我也能考上大學。
李嬸，您都不知道，現在在外麵，學曆可重要了呢！
我們廠子裏就有好幾個大學生，人家往辦公室裏一坐，一天的工資，能抵上我們當牛做馬一個月還多呢！
那幾個都還隻是普通大學生，要是初一將來清華大學畢業……
您到時候數錢，恐怕都得數到手軟。”
劉雪梅活了幾十年，豈會看不出楊曉歌的心思，眼珠一轉，她歎息：“我當然知道，上大學的好處，也當然開心，初一考出了那麽好的成績，但是……
曉歌，我們家的情況，你也都是知道的。
我說下崗就下崗，你李叔做了一輩子了，連個小幹部都沒混上，每月就那麽幾個錢，我真是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
他們姐弟倆上高中，我們都過的緊巴巴的，大學可比高中費錢多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啊！”
說著說著，劉雪梅抹起了眼淚：“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對他們姐弟倆，從來都沒有厚此薄彼過，別人說我偏心眼也就算了，連我自己養大的女兒，也那樣說我。
曉歌，你都不知道，中午聽她那樣說我的時候，我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我當然知道李嬸從來都是疼初一的，甚至有時候還超過天賜，這點可比我媽強多了，我媽的心裏，從來都隻有我哥。”
高帽子反正不要錢，楊曉歌一個勁的抬高劉雪梅：“聽說天賜這次考的不是太理想，那不如李嬸讓他再複讀一年？”
“……”劉雪梅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出去見過世麵的果然不一樣，這小嘴巴巴的，她都說不過了。
眯了眯眼，她說：“曉歌啊，我好像聽見你媽回來了，你還沒回家呢吧，你們娘倆兩年沒見了，嬸子就不留你了，快回去跟你媽好好嘮嘮。”
逐客令一下，她以為楊曉歌會走，誰知道……
“李嬸，我這人性子急，既然這樣，咱們也就不饒彎子了。”楊曉歌變了臉色：“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該多管閑事，但是我還是想說，李嬸考個好大學真的很不容易，初一努力了那麽久，您應該給她一個機會。”
接收到楊曉歌的暗示，李初一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鼓起勇氣對著劉雪梅道：“媽，我真的很想上大學，我……”
“你想上？”劉雪梅的脾氣，在麵對李初一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這個世界上，不是誰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的！我們家如果有錢，我會不讓你上？
做人不能這麽自私，你不要光想自己，你也得替我和你爸考慮考慮。”
“李嬸，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李天賜考上體校都能上，為什麽初一就不能？”
楊曉歌的抱不平，讓劉雪梅徹底爆發，她怒指李初一：“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別人總算編排我了，原來都是你紅口白牙的到處說的。
行，你既然說我偏心，那我這次就偏了，我就是讓天賜去上體校，你那個清華大學，我不稀罕！”
“李嬸你……”
“你個小丫頭片子，出去兩年都跟誰學的沒大沒小？”劉雪梅指著大門：“這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嘴，看不下去，你拿錢出來給她上大學啊，到時候她賺的錢給你，我一個屁都不放，不然就少在我這瞎咋呼，哪涼快滾哪去！”
楊曉歌還想再說些什麽，李初一攔住了。
隻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劉雪梅麵前：“媽，從小到大，我沒求過你什麽，這是我第一次求你。”
說著，她朝著劉雪梅磕了一個頭，磕的地板咚的一聲悶響：“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劉雪梅卻陰陽怪氣：“別求我，誰有錢你求誰去。”
她的話音落，李初一趴在地上，半天沒動。
楊曉歌害怕她有事，趕緊去拉她：“初一，你沒事吧？”
李初一緩緩抬頭，一雙猩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劉雪梅：“真的不讓我上？”
“對！”劉雪梅毫不猶豫：“自己有本事，自己去上，你以後有本事了，我也不會去沾你半點光。”
李初一推開楊曉歌，自己從地上站起，沒再說話，也沒再看劉雪梅一眼，而是去了自己房間。
沒兩分鍾她就出來了，拿著一個有點破舊的黑色旅行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