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前妻,相對卻如此生分
臘月二十八一大早,我和小梅進城去看金子和霜兒。
不想,在巷子口碰到了霜兒和嶽母,還有銀子,銀子懷裏還抱著個孩子。她們正要去銀子家。聽她們說金子不在家,去看她的一個女同學去了,下午才能回來。霜兒先發現我的,幾乎是喊著“爸爸”跑著撲進我的懷裏的。我抱著她,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看得出嶽母、銀子也很高興。寒暄完,銀子說:“大勇,我正月初六給兒子辦周歲,到時你一定要來喝杯酒哦。這是請柬,本來是想讓姐轉交給你的,聽說你來了,我就當麵給你了,算我講禮貌吧,嗬嗬……”
我接過請柬隨意打開看了看,說:“你家少爺都一周歲了呀,我還是頭一次見呢。嗬,過來讓我瞧瞧。”
銀子朝我靠近了些,讓我看她抱著的孩子,我友好地稱讚了幾句。稱讚完銀子的孩子之後,我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百元錢,塞到孩子手中說:“寶寶乖,叔叔給你一點兒小小見麵禮。”
銀子推脫說:“不要,不要,這樣不好。”
我說:“有什麽好與不好的,頭次見麵誰不給孩子一點兒彩頭呀?想當年你不是也給我家霜兒了麽。”
嶽母笑著說:“可以收,這見麵禮可以收的,都是親戚家的就不要太見外了。”
銀子笑著對手中抱著的孩子說:“冬冬,快謝謝叔叔。”那小孩子太小,也不明白大人們在說什麽,見我們有說有笑的,小孩子也樂了,咯咯地笑出聲來。看見小孩子一樂,我們都樂了。小梅伸手要抱冬冬,這孩子也不認生,側過身子就撲向了小梅。
“大勇,午飯你們就到我家去吃吧,金子等會就回來了。”銀子母親說。
“不了,我還得買點兒年貨趕回家。”金子不在,我就推脫說。
“要不去我家吃吧,冬冬爸爸在家正燒著呢。”銀子說。銀子明白我的心思,她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謝謝你們,我真不去了。”我笑著回絕了銀子的相邀。
“那隨你自己吧,別忘了正月初六就好,嗬嗬……”銀子說。
“嗯,不會的。現在,我要帶霜兒去買衣服,正月再見了。”
“好的,好的,給霜兒買幾件漂亮的衣服,讓霜兒漂漂亮亮的。”銀子說。
小梅把手中的孩子還給了銀子,霜兒朝銀子與姥姥搖搖手說:“小姨再見,外婆再見。”
我們就此告別,背向而行。
當我邁出幾步路時,我聽見嶽母在身後喊我:“大勇等等,我同你說句話。”
我停了下來,嶽母走上前來,輕輕對我說:“大勇,你不帶金子回鄉下過個年?”
我說:“這個要金子自己決定,我說了不算。”
嶽母說:“一會兒你帶霜兒回來時問問金子,估計她會同意的。”
我說:“好的。”
我與小梅一同在街上給霜兒挑了兩套新衣,又陪她玩了兩小時,在茶樓吃了一頓飯。霜兒對我說:“爸爸,我想吃肯德基。”
可是小縣城裏還沒有肯德基的分店,於是我對霜兒說:“我們這裏沒有肯德基,等下次,爸爸帶你到市裏去玩時再買給你買,好嗎?”
霜兒問:“市裏在哪裏?遠嗎?”
我說:“不遠,爸爸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
霜兒笑了,很開心。
送霜兒回家時,金子在家。我看了看金子,沒什麽改變,模樣依舊,臉上看不出悲喜來,很平靜。金子問我們吃過沒,我說吃過了,在街上吃的。金子“哦”了一聲後,又問我是哪天回來的。我說是昨天晚上到的家。金子又“哦”了一聲,突然斷了話,一時彼此沉默下來。
霜兒對金子說:“媽媽,爸爸說要帶我去市裏吃肯德基。”
我說:“是的,霜兒,過了年我們就去市裏玩。”
金子拍了拍霜兒身上的灰塵,笑了笑,依舊沉默。
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我對自己說還是走吧,我知道金子現在的心情,她對我在心理上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過渡,這不像原來的談戀愛,畢竟我們離婚之後,她還有一次心碎的經曆。心碎了可以愈合,但是需要時間。
臨走前,我對金子說:“金子,要不你回鄉下過個年吧?”
金子沉默了幾秒鍾說:“算了吧,我這麽去過年不倫不類的。”
我理解金子口中的“不倫不類”是什麽意思,於是我說:“那行吧,聽你的,我走了。”
“霜兒,跟爸爸再見。”我朝女兒擺擺手。
“爸爸,再見。”女兒也朝我擺擺手。
女兒太小,她還不知道挽留她的父親,在她眼中,她的父親是一直要“走”的,從不停留在她身邊。
下樓梯時,我停了下來,想返回去問問金子心中是怎麽想的。考慮了片刻,我還是放棄了。
正月初二,一大早,隔壁吳嬸就上門來,要我兄妹倆去她家玩一天,就是請我們上她家吃飯。我說不用了,小梅也說不用了,都是鄰裏鄉親的沒必要弄得太見外,這樣不好。吳嬸說:“不就是玩一天麽,哪有那麽多講究,反正都是過年的菜,不會特地進城去買菜的。”
吳嬸的心意我們明白,就是因為綠葉的事來答謝我們。不管吳嬸怎麽說,我和小梅就是不願意去,沒出什麽力就受人這等隆重的邀請,難為情呀。
吳嬸見請不動我們就走了。
一會兒工夫,綠葉就來了,操著大噪門喊:“大勇哥!小梅!”
“大勇哥,小梅!”
“大勇哥,小梅!”
……
我白了綠葉一眼說:“喊什麽哩,聽見了,又不聾。”
綠葉嘻嘻地笑了,說:“你和小梅必須得去我家吃飯。”
我問:“為什麽?”
綠葉說:“沒有為什麽,不去也得去!”
我說:“剛才跟你媽都講好了,不用去了。”
綠葉說:“我媽是我媽,我是我,我說去就必須得去。如果不去,我就一整天跟著你和小梅,你們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不停地說話,吵死你們。”
我說:“綠葉,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我和小梅有什麽理由好意思去你家吃飯呀?”
綠葉說:“我們是一起闖**義烏的人!”說完,綠葉還擺了個POSE。
看綠葉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我笑了,小梅也笑了,樂得不行。笑完就答應了綠葉的邀請,不答應不行,我知道綠葉的性子,沒得商量。
吃晚飯時,吳嬸問我能不能把她兒子吳老實也帶到義烏去闖闖。我笑著說,綠葉就快成為義烏人了,這還用我來帶嗎?
綠葉說:“我現在還沒嫁過去好不好,別亂說話。”
小梅也笑著說:“這不是遲早的事麽,你的宗先生不是上家裏來相過親了嘛。”
綠葉說:“什麽宗先生哦,他叫宗行義。”
我哈哈地大笑起來,差點兒噴出一口飯,小梅也抿嘴而笑。
吳嬸聽不明白我們笑什麽,也跟著笑,笑完說:“行義這孩子我看行,挺本分的。原先是擔心綠葉受欺負,現在還擔心綠葉欺負人家呢,嗬嗬,來來……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