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炸山有希望了

孫慧的出現,真的算是一場及時雨。

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江計發就被放了出來。回到家的時候,大院的門還是開著的,屋子裏閃著亮光。一個人影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腦袋一會抬起一會垂下。

顯然是田桂芝在焦急的等待著江計發的到來。

夜深,周圍的人家全都鎖上了門。江計發也不好意思在院子裏喊叫,看到妻子為了自己,這麽辛苦的樣子後,不禁感到自責。

他悄悄的走進去,將燈拉滅,然後,緊緊的懷抱著妻子的身子,將她送進了臥室。

田桂芝顯然有了點反應,睜開眼來。

第一眼,還以為是在做夢。

第二眼,才清楚,這一切都是事實,自己的男人!

果真回來了!

“嗚嗚……你擔心死我了。”田桂芝摟著丈夫的脖子,與他的身子緊貼在一起,將這幾個小時的煎熬,全都喧泄出來。

“傻樣。”江計發微微一笑,“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就知道說這句話。”田桂芝嘟著嘴,“也不知道關心一下我。”

江計發沒說什麽,雙手放在妻子的後背,長籲了口氣,與她一起側下了身子。

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默默守護著,江計發感覺心裏一直虧欠著她。盡管這個女人不論從身材還是長相,都沒達到自己的要求。可時光早已將這些沒用的東西給消磨掉了。

淩晨時分,他鎖上了大門,田桂芝早已熟睡,但江計發卻怎麽也睡不著。倒不是因為今天被孫正悅擺了一道,而是想起了當年他和這個女人結緣前後的事兒。

1970年的中秋節,他剛滿20歲,因為家裏太窮,上不起大學,他隻好放棄這個機會,不得已去省城裏一家鋼廠打工。那時候還不主張自由戀愛,群眾的思想普遍保守。他因為長得好,並在一次文藝晚會上唱了一首《光陰的故事》引來廠子裏很多女生的主意。

廠子裏的播音員於慧光直接看上了他,通過一封紙條,和他進行了第一次的約會。男男女女就是那麽點事,時間一晃一年過去了,於慧光開始要求他和自己結婚。

他不得不回農村一趟,把這件事告訴了江希群。江希群是沒什麽意見,畢竟家裏實在是太窮了,能給兒子找上個媳婦就不錯了。可是,到了雙方家長見麵的時候。於慧光的父母卻嫌棄江計發沒有背景,又絮叨了幾句他父母穿得土等。

江希群可是個急脾氣,一聽這話,就拿著筷子當眾斥責對方的家長。結果,雙方差點沒打起來。於慧光因為這件事哭了好長時間,但打心裏還是很喜歡江計發的,但他那時還有點大男子主義,也不主動去找她。這事一直過去了好長時間。

於慧光以為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於是,萌生了報複之心,居然利用廣播喇叭宣布他有狐臭,並偽造成一種可憐的人設,列出了‘分手後有關江計發的十大罪狀’,當眾宣讀。

江計發頓時感覺自尊受到了羞辱,一怒之下,跑到廣播站裏切斷了播音線。自此,被鋼廠的領導開除,回家務農。江希群正是在這個時候,看他不順眼的,常常罵他龜兒子,幹不成事。但他沒有怨言,從此不管做什麽事都任勞任怨。一年以後,村子裏逐漸流行一種換親的結親模式。江計發有個姑父,是陝西人,早年間政策不允許的情況下,和江希群偷偷換了親。即介紹江希群的老婆給他認識後,江希群再把自己的妹妹介紹過去。

他聽說江希群的大兒子勤勞能幹,就把自己家的外甥女介紹過去,然後,再讓江希群把他村子裏的一個姑娘介紹過來。這可是打八竿子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事,江希群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次日,便讓江計發扒火車前往了陝西。

本來對婚姻就不抱什麽希望的江計發,一開始還有點期待與緊張。可是,當見了麵以後,才將腦子裏的念頭全部打消。田桂芝不僅長得矮,還顯胖,尤其是穿著,土裏土氣,一點也無法和城裏的於慧光相比。但她淳樸啊!

經曆了一次感情的他,已經開始對婚姻伴侶不那麽挑剔,更注重的,是一個人的內在美。與田桂芝的父親寒暄了幾句後,長輩們就給了他們獨處的機會。

他和田桂芝坐在炕上,互相對視。田桂芝顯然很喜歡這個小夥子,一直在用火熱的眼光在看他。

“吃點花生吧,這是額自家種的,可好吃了。”田桂芝操著一口地道的方言道。

“謝謝啊。”江計發笑了笑,拘束的抓了一把花生,吃了起來。

“你……是做什麽的。”田桂芝過一會問道。

江計發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道:“我現在在家種自留地。”

“種地啊?額也好手。”田桂芝笑道,隨後,拉著他的手跑了出去,“走,額帶你看看額家的自留地。”

江計發原本以為她是要讓自己去給她家鋤地,可是到了以後才知道,她是為了在自己麵前表現,三四畝的自留地,拿起鋤頭毫不含糊,耕種得有模有樣。

江計發一直在旁看著,輝煌的餘暉照映著他的身影,他忽的發現,她原來才是自己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

早晨的雞開始不斷打鳴,江計發受此影響,記憶一下子回到現實當中。

“餓了吧?我攪了點麵疙瘩,你就著碗喝吧。”身旁的田桂芝端著碗道。

江計發回頭一看,笑著接過了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吃完以後,他便把碗放到一邊,道:“昨天怎麽回事?”

“慧兒,她和她爸吵了一架,好像是用孫文義鎮壓的。”田桂芝一邊彎腰收拾碗筷,一邊道。

“小慧她來了嗎?在哪?”江計發激動道。

那封信,可是一直在枕頭底下放著,從沒丟棄過。

“鎮裏他二大家。”田桂芝道,“咋了?”

“我想讓她把那封信給送出去。”

“嗯……”田桂芝沉吟,好像在想些什麽,幾秒鍾以後,說道,“你可以去鎮小學看看,她昨兒跟我說,在那裏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