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拚死一搏

“師妹,我今天找我大姑試探了一下考試的事。她說你們這批輪換工一共三百多人,其中有高中學曆的就占三分之一,真考起試來,他們更有優勢,你可得抓些緊啊!”

李秋君一聽就懵了,咬在嘴裏的排骨也不香了:“羅蘭姐,高中的課程我沒學過,那有什麽勝算啊?”

羅蘭想了想:“我估摸著考的題目不會太難,你師兄找給你的那些書,大概看一遍,應該沒問題。”

哪裏會沒問題,李秋君覺得問題可大了。她沒心情再吃,默默地扒拉完一碗米飯後,就放下了筷子。

林強感覺到了什麽,安慰起來:“師妹,你別有壓力,咱們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實在不行,咱走走關係……讓小羅她大姑想想辦法。”

李秋君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她站了起來,開始幫忙收拾碗筷。

單身宿舍條件簡陋,就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單間,要做飯或者洗碗,還得端了鍋碗瓢盆去公共洗漱間。

那裏陰暗逼仄,且散發著一股異味,不知道是從旁側的垃圾桶裏飄出的,還是從後麵的公廁飄出的。不過羅蘭姐好像習慣了這些,她熟練地在堆積了碗筷的水槽中扒拉出一個位置,洗起碗來。

李秋君想幫忙,可是竟不知道從何下手,隻能站在一旁陪她說話。

“師妹啊,有啥事你就跟我說,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要有心理顧慮,過幾天你媽媽出院了,師傅就回來了。”羅蘭慢悠悠地說。

李秋君小聲地應了一聲,眼神瞄向了旁側煤爐上的火苗,那點幽藍色的光芒讓她感覺陌生,這跟老家的爐灶差得太遠了,她心想這應該是燒的煤氣吧?

這天晚上,李秋君回去之後,就把那些書攤在了桌麵上。羅蘭姐的那番話刺激了她,她不願意落敗,也不願意靠著關係達到目的。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想到才來渡口市的那天,自己口口聲聲對父親說,自己不會放棄學業,要讀電大,讀函授……如果這一次落敗,他肯定會很失望,還談何以後呢?

想這個,李秋君歎了一口氣,翻開空白的筆記本,寫下了一排大字:備考計劃表。

考試的科目隻有語數外,計劃表的內容是按天來的,一共七天,一科兩天,最後一天拉通複習,來個考前磨槍。

語文問題不大,自己語文成績還不錯,每次作文都是班上的範文,考個好分數不難。難的是數學和英語。李秋君研究了一通,決定從數學開始攻克。

她心裏清楚得很,一周的時間要把初中的課程複習完,外加少部分高中的內容,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現在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別人沒有這套複習題,或者說別人沒她這麽拚命……

這天夜裏,李秋君滿心都是三角函數和方程式,她把那些公式都一一抄了下來,再背上幾遍,用這種死辦法記住它們。

這一學起來,就忘了時間,等到她刷完一道奇葩的題後,再一看時間,居然已經淩晨兩點了夜裏睡不太熟,一邊想著一周後的考試,一邊想著母親的病情。經曆了這些天,她像長大了幾歲似的,變得心事重重起來。

第二天的狀態同樣如此,李秋君一大早去樓下的小賣部打了通電話,雖然沒辦法跟父親和妹妹聯係上,但也聽村委會裏得知了母親的消息。

羅三哥說母親的病情並不嚴重,就是普通的闌尾炎,說自家小妹在醫院照顧,他一會兒去鄉裏開會,也打算去看一看。

李秋君千謝萬謝,對羅三哥說:“有什麽新消息,你一定得告訴我啊,就打這個電話就行。”

小賣部的老板打量了李秋君幾眼,接過了她手裏的錢:“你是老李家接班那個丫頭吧,長得跟你爸還挺像。”

李秋君靦腆地笑了笑,又買了兩包方便麵和一些零食,提溜著上了樓,心想自己一定堅持著把這幾天熬過去。

……

李秋君輕易不下決定,但是一下決定,必定是強烈執行的。此後的幾天裏,除了吃飯睡覺,她一心撲在了那幾本書裏。

學過的知識再拉一遍,不會的努力研究一番,再不濟也把公式背熟,句子讀幾遍。幾天下來,筆記本都寫了厚厚一本。

考試的地方在市中心,那也是集團公司的總部,李秋君抬著望著那座宏偉的十幾層的高樓,再看看裏麵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感覺跟自己也是兩個世界了。

考試安排在了總部旁邊的培訓樓裏,也算李秋君運氣好,居然和羅菊一個教室。遠遠地,兩人用眼神打了一個招呼。彼此都有些焦慮忐忑。

除了羅菊之外,還有其他一些人,李秋君大多眼熟,但叫不出名字來,她心裏盤算著,誰是自己的競爭對手,自己的勝算又有多少。

最後試卷發下來的一瞬,李秋君的心髒跳到了嗓子眼裏,她很怕出現一種情況,複習的題全沒有,上麵的題全都懵。

她上下瀏覽了一番,心中安定了不少,確實是那些資料裏的內容呢,羅蘭姐果然拿到了內部資料。

李秋君認真做起題來,比她在學校時還要認真,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拿個好成績,考上技校,讓父親瞧瞧她的厲害!

一共三門科目,一天就考完了,大家坐上了回各個廠區的班車,李秋君與羅菊坐到了一起,兩人頭挨頭說起話來。

“羅姐,我聽說考上技校也有工資呢,比單位實習還多一些,單位過年過節發的福利也有。”

羅菊唔了一聲:“好像是吧,你考得怎麽樣?”

李秋君勉強笑笑:“大部分的題都做了,但不知道正確率了。羅姐你呢?”

羅菊麵露難色:“那些知識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估計考不上了。”

李秋君心裏有些遺憾,她安慰起來:“說不準呢,萬一咱倆都能去呢。”

兩人小聲地說著話,任憑大巴車在公路上馳騁著,窗外依然是一片陌生,到了哪裏,還有多久均是未知,如同此時此刻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