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對他無意

羅菊的這番話點醒了李秋君。是啊,可不都是互相揣測對方嗎?隻要沒有壞心眼,不幹壞事,嘀咕兩句也不算什麽。

這天晚上回去得巧,管理員因為有事還沒下班,李秋君馬上問起宿舍床位的事,說自己有個小姐妹也想住過來。

管理員一臉嚴肅:“是外來人員?外來人員的話要自己帶身份證來登記,住宿費用和你們不一樣的。”

“我那姐姐也是咱們鴻騰機修廠的,隻不過不是金工的。”李秋君解釋道。

管理員聽了沒鬆口,說對內的床鋪沒有空的了,過一陣再說吧,李秋君隻有悻悻而回。

回去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向莉也在,她老老實實在坐在桌旁看小說,旁邊還放著吃了一半的盒飯。那玩意早就涼透了,時不時有蒼蠅飛過來停在上麵。

她抬了一下頭就算打過了招呼,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麽,對著換衣服的李秋君說:“對了,剛剛有人找你。”

“誰呀?”李秋君疑惑著,心想會不會是袁湘呢?

向莉一臉古怪:“你們工段的,叫陳鴻。”

“陳……”李秋君搖了搖頭:“我們工段我不認識多少人。”

向莉放下書本:“你們工段檢查站的,長得最帥的那個。話說你怎麽認識他的?”

李秋君一臉疑惑,想了想她說的是不是之前胡運林介紹的那個陳哥呀?她見過兩次,那人戴了個黑框眼鏡,頭發亂亂的,模樣還行,但是稱之為最帥有點嚴重了,估計是向莉自己心目中最帥的吧。

這麽想過之後,她哦了一聲:“見過,不太熟。他來做什麽呀?”

向莉有點幽怨道:“我怎麽知道。”

李秋君沒在意,端著盆子去洗了臉腳,回來換了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借著台燈翻看一本從羅菊那裏拿回的雜誌。

向莉也很安靜,躺在**側臥著一聲不吭。正當李秋君以為她要睡著時,她忽然冒出一句:“陳哥是不是喜歡你呀?”

“咳咳,都不熟,喜歡什麽呀。”李秋君飛快地說:“你問這個幹嘛?”

向莉倒是坦白:“那個啥,我還挺喜歡陳哥的。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是沒意思的話,就別纏著他。”

李秋君哦了一聲:“我不纏著,你們隨意就是了。”

向莉在李秋君的心裏多了一點改觀,至少發掘了她的一個優點,就是簡單、直接、敢愛敢恨,說話做事比較幹脆,不會藏著掖著。

……

此後的若幹天裏,向莉如同她說的那樣,積極主動地追求起了陳鴻,打飯的時候總是湊過去聊天,還經常跑到三樓陳鴻的寢室去玩。

陳鴻來510找過李秋君兩次,李秋君一次裝作有事,躲到袁湘屋裏去待了好一陣。還有一次直接說自己要看書學習,準備成人高考,盯著一本技校委培時的書佯裝學習。

李秋君對陳鴻是真的沒任何感覺,骨子裏的保守也讓她排斥他的靠近,次數多了,陳鴻自己也感覺到了,也不好意思再來打擾她了。

而玩笑開著開著,竟變成了真的。羅蘭姐和林強哥周五的時候來了一趟,除了給她帶了父親留下的東西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成人高考已經報名了,從現在複習到明年六月,就要開始考試了。

羅蘭姐所說的成人高考其實是指公司內部的冶金工業大學,每年都會針對職工招生,屬於周末製,學期為兩年或三年。

羅蘭姐這一次先斬後奏,告訴李秋君的時候,名都已經報上了,所以這事一點緩衝也沒有,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不走也得走了。

李秋君第二天就跑去市新華書店買來了成人高考教材,因為是內部學校,所以隻需要考三科。看著那撂厚厚的課本,她有片刻的恍忽,去年奮鬥的記憶又曆曆在目。

抱著大家一起努力的心態,李秋君把這事告訴給了袁湘與羅菊,以及分到遠處的羅慧娟。羅慧娟是個單純又熱情的姑娘,一聽馬上就說:“秋君你報名了,那我也報,到時咱倆就可以一起上大學啦!”

袁湘聽後笑了笑沒說啥:“我考慮看看,總感覺這個有點浪費時間。”

李秋君馬上解釋道:“不浪費呀,一邊上班一邊上學,一點也不耽誤的。”

袁湘看了她一眼:“我是說參加成人高考浪費時間。還不如報黨校呢,隻要有推薦人就可以直接上。”

袁湘不屑地看了看那堆學習資料,低下頭擺弄起了自己新買的指甲油,纖長的手指配上鮮亮的蔻丹,有一種豔麗奇異的美感。

而這邊的羅菊,卻是直接拒絕了:“秋君,我不合適。”

“為啥呀?”李秋君不解。

羅菊搖頭,說了一個理由:“我們車間周末經常加班,時間不穩定。”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我自己也不想學。”

其實,李秋君知道,最後一個理由才是真正的原因。她微歎一口氣,想了很多辦法去說服她。可最終無果,這個沉默寡言又溫柔的姐姐與大姐一樣,執拗得要命,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去。

……

金工車間每年都要進不少輪換工,除了她們,還有一些技校、中專、大學分配下來的畢業生。而今年的新職工人數是近些年來最少的。以後,隻會越來越少……

大家都知道,國家政策出來了,輪換工之後沒有了。另外這些學校的分配製也沒了,越來越傾向自主擇業。

車間的團委、工會每年都會為新進職工安排許多活動:辯論賽、勞動競賽、茶話會……等等。今年車間雖然隻有十幾名新進職工,這些活動也並未減少。

遊走於這些活動之間,李秋君的實習很悠閑。下班之後也是看看書,和小夥伴逛逛街,日子過得很快。

唯一要說不好的,就是手頭太緊。大姐考的師範學院學費極少,是有國家補助的。但是生活費什麽的總需要,畢竟城市不比農村,幹什麽都要錢。

家裏有奶奶的病拖著,給不了多少。所以李秋君一發了工資,就給大姐的賬戶匯上五十塊,貼補貼補也是一個心意。

而此時她自己的實習工資,也才兩百多塊呢。除了吃喝和必要的置衣費,剩下的她都攢著,準備明年交學費。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到了1998年3月,滿大街都放著來吧來吧相約九八的時候,向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