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水

“趙叔?發生了什麽事?”劉瑤忙走出了辦公室迎了上去。

鄭鈞也是臉色一變跟著劉瑤的步伐走了出去。

老趙大高個兒,膚色因為經常曬太陽微微發紫。

他嗓門兒很大,一說話有一種震天動地的強悍。

看到劉瑤後聲音更大了幾分。

“劉總,您倒是去工地看看,這都什麽人嘛!咱們當初可是說好的,工期在合同上提前安排好的。”

“我這百十號兒人不能老耽擱在你這兒啊!”

“當初咱們簽約的時候,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工期耽擱一天,你可是要多付錢的。”

“老趙,您別著急,發生了什麽事情?”鄭鈞不動聲色的將劉瑤小心翼翼拽到了自己的身後。

老趙側過身點著威魯堡養馬場的方向道:“你們村的人現在跟推土機那兒躺著呢!這還讓不讓人幹活兒了?”

劉瑤心頭咯噔一聲,轉身朝著養馬場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

鄭鈞忙跟了過去。

從村委會辦公室到後山的養馬場,十幾分鍾的路程,劉瑤五分鍾跑了過去。

之前寧靜的山坡瞬間被各種汽車機械充次,看起來像是後現代主義工業風。

這裏準備趕在冬季之前下根基,明年春起主體建築。

之前還熱火朝天,機械轟鳴,此時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隻有一個破鑼似的嗓子,衝著天際嘶吼著,像是要斷氣了一樣。

“老子說了,不能挖就是不能挖!”

“這邊距離老子家的祖墳近,況且長城腳下是龍脈庇佑我們村,龍脈懂不懂?”

“她劉瑤蓋房子俺們不攔著,可不能動這邊的地!”

劉瑤看到那個張二麻子披著翻了毛邊兒的羊皮襖子,整個人躺在泥濘的黃土地上。

身前是推土機剛剛新開出來的溝壑,身後是手足無措的推土機。

他就那麽賴皮的躺在那裏,歪著嘴巴,哭著他八輩子不去祭拜一下的祖宗。

劉瑤頓時懵了,這塊兒地可是城裏土地管理局特事特批下來的。

怎麽就成了威魯堡村的龍脈,還不能挖!

鄭鈞登時氣的哆嗦,疾步走了過去,彎腰就要將張二麻子從推土機前麵拽起來。

不過張二麻子是村裏的老油條了,二狗油子。

平時訛人的事兒沒少幹,躺地上的技巧練得爐火純青。

不管一米八大個子的鄭鈞怎麽拽他,總能像個冰麵上的冰球,圓滑的卸掉了鄭鈞的力道,躺在那裏不起來。

“張二麻子,你給我起來!”

“你還要臉不要?”

鄭鈞氣的聲音都破了音道:“這塊兒地是縣城土地局親自批下來,文件還在村委會裏擺著呢。”

“怎麽就成了你家祖宗龍脈?”

“你羞死個先人!龍脈還能出了你這號兒人?”

“你家祖墳在村南頭,這邊是村北頭,還破壞了你家風水,你胡扯什麽呢?”

“你再這麽無賴,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不客氣!”張二麻子獰笑道:“我還對你不客氣涅!”

“你不就是看上人家城裏來的富婆了,一個勁兒的舔!”

“是啊!那女人的錢誰知道是怎麽來的?”突然工地外又走進來一個穿著水紅長毛衣,黑色打底褲的中年女人。

“有全嬸,你什麽意思?”劉瑤冷冷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就對她敵意滿滿的老女人。

有全嬸這下子火力全開,斜著眼看著劉瑤冷笑:“什麽意思?你問你男人啊,這不,人家給你出頭啊!我又沒睡過,我怎麽知道什麽意思?”

“哈哈哈哈哈……”

四周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劉瑤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鄭鈞臉色鐵青的厲害,讓他對付那些文件規劃之類的他能對付。

可對付村裏的流氓,潑辣的寡婦,他沒有這個經驗。

劉瑤更是沒有經驗。

四周看熱鬧的人漸漸聚得更多了,劉瑤看著淡下來的天色,心裏有些著急。

工期拖一天,這些工人的吃喝拉撒都得她管著。

總不能因為這件事真的報警將攪和事兒的村民抓起來,判個幾天吧?

農村裏更多的是講情分,如果自己做的過火了,怕是不好收場。

劉瑤走到躺在地上耍賴的張二麻子跟前,冷冷看著他。

“你說想咋辦?”

張二麻子正準備再上演一點兒別的全武行,結果劉瑤這麽快就低頭,他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張二麻子梗了梗脖子抬起頭看著劉瑤,臉不紅心不跳,呲著牙花子冷笑道:“你們在這兒動土吵著我家祖墳裏的祖宗休息了。”

劉瑤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張二麻子,你們家祖墳在村南頭,這邊是村北頭,怎麽能吵到?”

張二麻子一仰頭笑道:“咋!你問問村裏頭的老人們!”

“為啥當年皇帝老兒英明要在咱們村裏邊修長城,不就是看中咱們村有風水嘛。”

“現在你帶著人在長城根兒上動土,不就是驚擾了咱們村的風水,驚擾了老祖宗嗎?”

劉瑤氣笑了:“張二麻子,你跟我這兒拽文是嗎?”

“真要講道理,古代這裏啥都沒有,隻是為了防守匈奴人,後來為了防備蒙古等遊牧民族才修了長城。”

“正因為先有了這條長城,才有咱們威魯堡這個村子。”

“你跟我這兒扯什麽風水迷信?”

“真要有龍脈,有風水,老祖宗真要在天有靈,也不會看著咱們村窮成這個樣子無動於衷!”

張二麻子頓時說不出話來,和劉瑤這個大學生拽文,他還真拽不過。

“咋!老子就躺這兒了!老子祖宗就是被你驚擾了!老子就不讓你們動土了!咋?你們把我咋?”

張二麻子猛的翻了個身,在泥地上躺的更周正了。

劉瑤算是看出來一些門道,這個二流子上回想訛她的錢,被鄭鈞橫插了一杠,沒得逞。

這一回是要報複他們兩個的。

鄭鈞狠狠吸了口氣點著張二麻子冷冷道:“你這不僅僅是犯渾,你這是犯法!”

張二麻子渾勁兒上來後,什麽也不管不顧,咚的一聲在原地打了挺,躺的更順溜了。

“咋滴吧!我就問你咋滴吧!”

“爺爺今兒還就不起來啦,有本事你抓爺爺啊!抓啊!”

鄭鈞臉色鐵青,掏出了手機。

四周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即便是鄭鈞攥著手機的手指頭也微微發緊發顫。

之前張二麻子不是沒進過局子,不過都是因為他在城裏做過扒手,被警察抓到的。

現在鄭鈞這個電話撥出去,那就是他親手要把鄭鈞送進去的事兒。

這事兒在村裏頭性質不太一樣,意味著鄭鈞反倒是成了背叛的那一個。

劉瑤抬起手壓在鄭鈞的手上,鄭鈞猛的抬眸看向了她。